刘舒让朱尧把那个小孩儿和廖珠以及李绛带到了隔壁的观察室里。
周舟和她去了李旻华在的审讯室。
一进去，周舟看到李旻华双手交握搭在这种椅子固有平台上，她的额头耷拉在上面。
呼吸平稳，她好像是在睡觉。
刘舒走过去，手掌倒扣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李旻华，李旻华。”
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女人才从椅子上有气无力的立起身子来，头抬起来，两边的短发还是紧紧贴在两侧，她摇了摇头，头发才从两鬓垂在了耳朵后面。
然后她看着刘舒问道：“刘警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刘舒没有说话，把手里的平板电脑放在了她面前。
那是隔壁观察室的监控画面，画面里朱尧跟小江站在两侧，廖珠、李绛和那个叫刘昱串的小朋友坐在椅子上，他们面前有两台黑屏的电脑。
监控是有音频的。
小昱川正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有趣儿的四处打量着，甚至拉着朱尧的衣袖问：“叔叔，这就是公安局吗？”
朱尧说：“是啊。你知道公安局是干什么的吗？”
小昱川晃着没有办法踩着地上的两条腿，奶声奶气地说：“我们老师说了，公安局是抓坏人的地方。”
“那你觉得你妈妈是坏人吗？”
小昱川立马反驳：“当然不是，我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朱尧摸了摸刘昱川的头，然后抬头看着斜角处闪着红光正在运作的摄像头，他眼神略带着笑意仿佛在向李旻华求证。
画面这边的李旻华正看着被刘舒切了近景的朱尧的脸，整个屏幕都是朱尧放大了脸，还有那个算不上笑意的眼睛。
她惊恐地摊开两只手掌盖了上去。
刘舒说：“看到那两台电脑了吗？”
李旻华把头偏在一侧，试图逃避刘舒的视线。
刘舒两只手“啪”的拍在她脸颊，半倾着身子，让李旻华的视线与她持平，然后喃喃开口：“那两台电脑是连接这间屋的监控的，咯，快看，监控就在那个位置，正好对着你。”
说着刘舒把她的脸轻轻地往右边墙壁靠天花板的位置移。
李旻华突然蹙了眉头，眼里闪过不知道什么情绪。
刘舒松开了她的脸，居高临下的站在她对面，用手又指了指左边的墙。
“其实那是一面玻璃，那边可以看到这边，我们这边是看不到那边的。要是我现在让他们把电脑打开，或者把挂在这墙面背后的窗帘扯开。”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带了带点儿笑意，用手指头指了指李旻华，“然后始终觉得自己的妈妈是好人的小昱川，会看到自己妈妈像个囚犯一样，坐在这个椅子上。双手被禁锢着，小小年纪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没了，要是……”
听到这里李旻华突然拍了一下椅子，大声吼道：“别说了！”
不大的房间立刻安静下来，不安的因子在空气中氤氲。坐在椅子上的李旻华像只无助的食蚁兽，绝望地发出低鸣。
“为什么要把他们找来？”
刘舒看着她：“我们需要真相，告诉我真相是什么，刘文波死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那张疲倦的脸上溢满了泪水，用眼睛里分了很多条支道，“啪嗒啪嗒”的往外冒。她皱着眉头，张着大嘴巴看着刘舒。
“你们不是要抓坏人吗，我就是啊，反正刘文波已经死了，他就是该死的啊。”她激动地指着自己，“我啊，我，我就是凶手，不行吗？！警察同志！”
她越说越激动，脸上的眼泪越流越多，周舟突然想起之前郭海办的王迎的那个案子，当长期的迫害者变成加害者后，他们说的都是一句话“他该死。”
因为没有比“他死了”更好解决现在的问题。
三个长期遭受家暴的人，儿子为了保护继母手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妈妈为了保护儿子，主动拦罪，弟弟为了哥哥和妈妈也承认是自己犯案。
他们都是弱势群体的自发的互相保护。
周舟看着李旻华悲恸的脸，她想她也是在保护谁吗？
那个怪异的家下面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她走过去顺了一下李旻华的背：“李女士你不要激动，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我们警方找到罪犯只是时间问题，你这么做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你是在袒护李妍姝吗？”
周舟说完，她的脸一下变得惊恐，眼睛布满了绝望，她把脸埋在手掌里抽泣起来。
“李女士，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件事情跟妍姝没有关系。”
李旻华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周舟。
“上午我们见了孙平，他说了你和他不是情人关系。李女士当时撒谎是觉得我们找不到他是吗？”
李旻华没有说话，但是抽泣逐渐微弱。看样子她是在听自己说话，周舟觉得没招呼就直接走过来可能打乱刘舒平常的审讯的节奏，有些歉意的偏头看了一下刘舒。
刘舒冲她勾起了嘴角，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周舟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李旻华继续说：“孙平告诉我们嫌疑人有前后三次总共给他汇了二十万，我们找到了汇款的ATM机，通过里面的监控，我们作了对比觉得那个人不是李妍姝的可能性非常大。”
说到这里，李旻华终于抬起了头疑问地看着周舟。
“李女士，我想知道，孙平的银行账号是你提供给妍姝的吗？”
李旻华摇了摇头：“那天我根本没碰见过她。”
那孙平会开那辆车和孙平的银行账户对方是怎么确定的？难道是孙平在撒谎？还是说有人在嫁祸给李妍姝。
周舟看了一眼李旻华：“既然你没见过李妍姝，那你怎么判断是李妍姝杀了刘文波的呢，有什么理由吗？”
李旻华叹了口气，低着头准备用手摸脸上的眼泪，刘舒从兜里掏出卫生纸递给她。
李旻华说了声谢谢后说道：“十一月底，我也收到妍姝给我汇的二十万，她汇钱后，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她说了一句话。”
她停了下来，双手交叠两根大拇指上下滑动着。
“她说，二十万，买刘文波一条狗命，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