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12月11日周六傍晚六七点
那张充满忧郁的脸丧丧地看着监控，再配上她那张惨白的皮肤，像是将死之状。
李妍姝看了一眼后，还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刘舒把电脑上的画面调到了另一个房间，那是小小的房间。
妍姝见她惴惴不安地捧着一个纸杯，即便隔着屏幕妍姝还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
刘舒把电脑转过来。
“李妍姝小姐，这两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吧，刚刚你的两个伙伴都已经全部招了。”
“警官，可以来根烟吗？”
刘舒没有回答她，双手环胸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倏地笑了一下：“李小姐，你这受讯就要烟的臭毛病是不是要改一下？”
对面的女人还是淡淡地开口：“那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刘舒给朱尧递了一个眼神。
朱尧会意后，起身走到她身边给她点了一根烟。
她熟练地猛吸了一口后，还是淡淡地开口问：“她们招什么了？”
刘舒“冷哼”一声，把昨天晚上周舟在黑板上画的三个人的交换图拿出来，摆在她面前。
“你说，她们招什么了？”
李妍姝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刘舒见她好像真的在认真看那幅人物关系图。
妍姝确实看得很认真，她没想到，被识破得这么快。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小小那里？还是美龄那里？思考过后，妍姝先是否定了美龄那边，美龄细小谨慎。
最开始她们用自己的电话联系，也是美龄提议不要用自己的号码联系。她之前在通讯公司上班，然后办了三张没挂名的手机卡，那之后她们一直通过那几张卡联系。在明面上她们几乎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美龄在杀死阳海龙后，因为轮椅和那条盖在阳海龙身上的毛毯不好带走，她丢在了后面的沼气池里。然后在从那幢废弃的房子绕道了后面的公园，再当天夜里去了妍姝的家。
美龄站在楼下，看着两部电梯，一部贴了监控正在维修的公告，她谨慎地选择了那部坏了的电梯。
然后坐电梯来到了妍姝家门口。
那天阿丽不在，轩轩还在小房间睡得正香。
门铃按响后，一打开，妍姝看见满眼通红的美龄。
她看见她双肩都在打颤。
“很害怕吗？”
美龄眼眶掉下两串泪，然后摇了摇头。
妍姝说：“不用害怕，你做的是对的。他是失去人性的野兽，所有野兽都该死。”
这一说话，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美龄在妍姝怀里嚎啕大哭。
这一哭惊醒了睡得正香的轩轩，小孩子在隔壁房间也跟着哭了起来。
美龄停下来指着里面的房间：“完了，轩轩醒了。”
说完和妍姝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美龄去卧室看轩轩时，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一切干净后她才站在了轩轩面前。
一进屋，轩轩挑起手指头指着牟美龄，奶声奶气地问：“漂阿姨，这是谁啊？”
“美龄阿姨啊，你不记得了吗？上次美龄阿姨还给你买了新衣服呢。”
小小过说“婴儿语言也是门学科”，漂阿姨是漂亮阿姨的简称。不注意听跟“朴阿姨”似乎很像。
那天晚上牟美龄给轩轩磕了三个头，她觉得很抱歉让他没了父亲。
第二天妍姝就把那台用黑色塑料袋裹着的恶心的榨汁机跟鱼线还有王志权的手机丢在了入河里。
美龄的步骤应该没什么问题，是小小吧。
小小在跟她复盘整个汇钱过程是说过有和其他人对话了，但是就匆匆一面应该没有问题。妍姝想了一下或许是那个司机，人心是最不值得考验的。
小小说司机半途决定退出了，他不想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背负有个杀人犯爸爸的罪名。
如果事情是这样，最开始他就不该帮助小小把刘文波锁进车子里，他一开始想的就是怎么能更多的捞一笔，他把车开到鱼塘后，开始给小小讨价还价，如果小小不同意，他就打开车门把刘文波放了。完全忘了小小这么多年对他的帮助，把最开始承诺付清的8万块钱提价到了20w，小小怕他事情做一半跑路，就分了三次汇给他。
直到现在小小也不敢相信那天发生的事，她实在无法想象人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叛变，但是妍姝告诉她，她不会。
要是妍姝害不害怕，她其实还好。比起自己亲眼看着弟弟沉入水底后，一切好像都没有那么地让她惶恐了。
12月2号，周天昌被害当天，其实也是临时起意的。早上她突然接到美龄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哭得十分伤心告诉她，自己被打了。
电话还握在手里，眼睛却突然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你们公司今天放假了？”
“没有，老板说要求看展览。”
妍姝从容的脸上挂在淡淡的笑容：“那不是正好。”
妍姝对会展中心很熟悉，而且周天昌被害的头一天她正好来过。她看到周天昌上了二楼，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她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的。
结果看着裴静去了厕所，那天早上本来没有什么参观的人，二楼的那一隅更是安静得可怕。
他的脚步声“咚咚咚”的，踏在白瓷砖上，“踢踏踢踏”的响。
妍姝脱了外套，搭在旁边的玻璃围栏上，摸出了自己随手携带的水果刀，在衬衫上努力擦掉了指纹。
缓缓的、慢慢的、妍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靠在他身边，她轻轻地问：“你打了牟美龄还让她下跪过？”
那个男人看了她一眼：“你谁？”
妍姝把先是把刀插进了他的脖子又取出来扎进了胸口，那个位置，错不了，她可是专业的美术生。
她把周天昌挂在了那个位置，又抱着衣服跑进了厕所，在厕所门口只迟疑了一秒妍姝跑进了男厕所。她本来是想把衣服丢在男厕所的，结果不小心被一个保洁阿姨发现了。只得又把衣服重新了塞进了包里。
脑子是过了一遍全部的事实，她没有主动说，安静地听着对面警察诈她的话。
手上的烟掉下最后一截死灰。
妍姝看了站在旁边的朱尧一眼：“警官？”
朱尧瞪了她一眼把旁边的垃圾桶拿过来。
“谢谢。”
刘舒的手机突然收到周舟发来的照片，是李妍姝三人在那个奇遇店被拍下的。刘舒把手机放在她面前：“你们看上去还真是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