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无念想说的很多话还没有说完,便死了。
李不思酝酿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抱着戏无念的尸体嚎啕大哭。
他毫无亲王的威仪和做派,俨然就是一个失去了手足兄弟的普通人,毫不顾忌的在下人的面前展露了自己最性情,或者说是狼狈的一面。
胡医工和周围的护卫们悄悄的放下了自己的膝盖,在李不思的身后跪了一片。简陋的驿舍里,只有李不思一个人高低起伏的嚎啕大哭声。
这个人,是他的谋士。
但也是他梦想的同行者。
在无数个抵足而眠的日子里,他们曾畅谈国政,畅谈以后的天下。
那个李不思心目中,他想要的天下!
……
夏初,洛城百花齐放。
巷弄之间的花海和广河上依栏卖弄春光的花海在一起争芳斗艳。
京畿百姓有钱的登画舫赏广河上的花,没钱的扶老携幼赏巷弄间的花。
李不思带着浩浩****的人马,扶着戏无念的棺材回到洛城。
出巡三月,他本以为会带来名望和底蕴。
可没想到,最终带回来的却是自己谋主的尸体。
而这一日,恰逢望江楼重新开业。
李修文作为东道主并没有亲自现身,而是站在街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重生之我当太子开酒楼……
玛德,真掉逼格!
虽然说创业让李修文豪情满满,但一旦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他就有些牙疼。
他看来看去,发现他那位皇帝劳资好像还是不怎么中意他。
除了拐弯抹角的告诉他要重用东宫这七个老宝贝之外,到如今依旧还卡着东宫的用度,要钱不给钱,要卫士不给卫士。
这两样都不给,李修文想要权利,暂时怕是痴心妄想。
长街上,锣鼓喧天,穿着清凉的侍女们正在翩跹起舞。
那水灵灵的脸蛋,以及无意间闪露出来的白嫩腰肢,让原本准备去画舫的客人都驻足停了下来。
朴素,水灵,却又妩媚。
这三个元素的组合,让望江楼的这群侍女一时间分外亮眼。
看着比广河上那些重施脂粉,香气扑鼻的伶优更显动人。
望江楼前一时人潮汹涌,摩肩接踵。
不少人就算是奔着这些侍女都打算去消费一把。
更多人则只是在蠢蠢欲动。
他们很有想法,但捏捏自己的钱袋子,只好遗憾作罢。
望江楼那是什么地儿?
吃不起!
就在这时,两块巨大的红色牌匾被人高高举了出来,立在了望江楼大门前方两侧。
一块是菜单,一块是套餐。
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一看那价格暴跌十几倍的菜价,蠢蠢欲动的心瞬间更加的蠢蠢欲动了。
这个价格,他们的钱袋子好像还能承受。
于是乎更多的人涌入了望江楼,顷刻迷失在了门口那两排侍女水灵灵,娇滴滴的“欢迎光临”之中。
从十余名行礼的少女中间穿行而过,那感觉,贼爽。
无数人在那瞬间都感受到了豪绅贵胄的身份体验。
李修文当了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很淡定的看着,时刻注意着那些食客的反应。
他所知道的东西,不一定适应这个时代,大部分人嫌弃的就需要改进。
前方响起了净街鼓。
有大人物来了!
李修文最讨厌的事情发生了。
他眉头微蹙,挤进了人群。
余勇、卫同贤以及佘守疆等护卫见状连忙跟上。
晋王的大队人马敲着净街鼓,浩浩****地走了过来。
前方数十匹气势凌冽的骑士为前驱,后方则是一副棺材,以及一长串的马车,队伍过于漫长,更后方的都看不见。
李不思既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他就走在棺材的旁边,亲自扶着戏无念的棺材,胳膊上还缠着一块白布。
身为主公,他在亲自为自己的谋士戴孝。
李修文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打眼就看到了晋王的旗帜。
好吧,这还真是个大人物。
而且人家是代皇帝巡视洪灾,此刻归来是要入宫面圣的,更不能阻拦。
李修文正要下令让望江楼的人往后稍稍,把街面让开。
就在此时,那充为前驱的骑士忽然冲了过来。
那健硕的战马犹入无人之境冲入了人群之中,扬起马鞭一边喝骂,一边朝着左右狂甩。
周围的人群迅速闪躲,但人数太多,造成了拥堵,还是没能迅速闪躲开,尤其是夹在人群最中间的望江楼侍女。
几名侍女被当即抽的皮开肉绽,数人当场毁容,还有一人被马鞭抽的直接飞了起来,衣衫瞬间炸裂,摔在地上奄奄一息。
李修文的脸色骤然黑了下来。
玛德,劳资准备给你讲点道理,你个狗东西跟我玩阴的是不是?
行,那今日劳资就摆摆太子的谱!
“佘守疆!”李修文沉喝一声。
“卑职在!”
佘守疆抱拳喊道。
李修文冷眼看着那几个横冲直撞的骑士,“把那几个狗东西给孤拿下!”
“喏!”
佘守疆带着四名东宫卫士冲了出去。
斩马腿,擒人,一气呵成。
那几名嚣张无比的骑士连一刻钟都没有坚持到,就被佘守疆等人悉数制服,押到了李修文的面前。
“你是何人,竟敢拦截钦使卫队!”一人仰头看着李修文,狰狞喝道。
“想拿钦使压我?你不如猜猜我是谁?”李修文冷笑了一声。
“砍了!”
佘守疆一把提起那人,面朝着街道,将他的脖子往下一压,一刀就挥了下去。下手快狠准,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周围的民众被这突然间的惊变震得目瞪口呆,瞬间哗然。
“这人谁啊?钦使的前驱骑士竟然都敢杀?”
“肯定是比钦使官还大的人呗!”
“可钦使……好像是晋王,谁的官还能比晋王大?”
“是晋王啊,那好像只有陛下比晋王大了,可那人看着那么年轻。”
“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太子殿下?”
“太子?!你说太子?!太子敢当街斩杀晋王的卫士?”
“瞧瞧这话问的,他直呼陛下老登儿,朝堂上都敢抽国公耳光,你觉得他敢不敢?这天下好像就没有咱们太子殿下不敢干的事吧。”
“貌似也是啊,我朝熊罴太子,好像真就没有他不敢硬刚的人!”
“可是,为什么我听说他好像很怂呢?过的还有点惨。”
“……这个,是另外一方面。但他是真的谁都敢打,莫说只是杀个卫士,就算是当街暴打晋王,估计他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