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们杀掉的那个人是谁？”李修文盯着钟灵瑶完美无瑕的侧颜，淡淡问道。
钟灵瑶被李修文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刻意用淡漠的语气说道：“据说是晋王最信赖的一位幕僚，名唤戏无念。”
李修文颔首，忽然转移了话题，“钟姑娘对太行山匪患有多少了解？”
钟灵瑶呆愣了一瞬，随即说道：“一般了解，但也大概知道一点。”
“请姑娘说说。”李修文说道。
钟灵瑶挪了挪紧挨着椅子的臀儿，稍微舒展了一下紧绷着的身姿，这才继续说道：“太行山匪患主要由三股势力组成，其一是溃逃的边军，其二是当地的一名豪绅张罗起来的人马，其三则是原本的山匪。”
“可知为何忽然间会如此汹涌？”李修文问道。
钟灵瑶摇头，“此事就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有一股北边溃逃下来的边军，担心受到朝廷责罚，在山上立起了营寨，占山为王。”
“在太行山三股势力中，这是人数最少，但大概也是最强的一支。另外两股最初好像人手也比较少，可他们非常喜欢劫掠人口，每次下山都是洗劫了村庄里的所有人口、粮食和牛马归山，渐渐的才有了如今气象。”
李修文的心中大概有了计较，“那股边军是怎么回事？”
钟灵瑶扭头看了过来，“这些事情太子殿下难道不应该是去问兵部吗？缘何却来问我这个江湖女子？”
“你我如今不是在合作吗？”李修文淡淡说道，“我跟兵部没有什么人情，你不要过度高估我这个太子，我在朝中的存在感很低的。”
钟灵瑶不置可否。
这个家伙，倒是对自己的境况挺有自知之明。
她转身继续侧对着李修文，不疾不徐说道：“大魏与北边的宁国在边境上一直战火不断，常年有小规模战争爆发，逃窜下来一些边军有什么可稀奇的？”
“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有，只是这股边军的规模比较大，而且逃下来的时候也没有溃散，依旧是成建制的，这才导致这件事入了太子您这种大人物的耳中。”
李修文无视了这个娘们的阴阳怪气，说道：“所以他们只是不愿意打仗的逃兵？”
钟灵瑶点头，“内部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我这个江湖女子所知道的，仅就这一点。”
对于逃兵，李修文倒是很清楚。
每一个逃兵都有自己当逃兵的理由。
但是逃兵在任何一支军队中，都将受到最为严苛的惩处。
没有人在乎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当逃兵。
哪怕那个原因来自上层。
“姑娘想让我查的是什么人？”李修文忽又问道。
钟灵瑶猛然扭头看了过来，有些恼火。
这个人说话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你倒是说个清楚点的啊。
“殿下暂时应该是接触不到这些东西，我们帮殿下做事，等时机到了，自会告诉殿下，只要殿下信守承诺就行。”钟灵瑶说道。
李修文的神色多了几分严肃，他饶有趣味的盯着钟灵瑶，“这世上我接触不到的地方，只有宫中那几处地方，你要找的人在宫中？”
钟灵瑶稍微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宫里……”李修文低喃了一句，“看起来跟姑娘的合作好像也不是那么轻易啊，你要调查的人不在宫里，只是他们的身份信息和可能的下落在宫里是吧？”
如果只是钟灵瑶要找的人在宫里，似乎不值得他们拼着性命来合作。
皇宫禁省虽然戒备森严，但这件事不管是求到哪一个皇子、公主，乃至于宦官的身上，应该都能轻易的办到。
钟灵瑶完全犯不着以给李修文做事作为条件。
那么，最可能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钟灵瑶要找的人的信息藏在宫中，且还是常人一般接触不到的地方。
譬如宫中的藏书阁，皇帝的书苑等地方。
但如果是这个可能，钟灵瑶要找的人绝对身份不一般。
寻常人的身份信息可没有机会被藏在宫中。
钟灵瑶并不意外李修文猜到了她的目的，轻轻颔首，说道：“殿下若是觉得此事为难，我们的合作大可到此为止。”
“我需要跟姑娘确认一件事，你要找的人是不是牵扯到了前朝，以及之前的两次大案？”李修文盯着钟灵瑶那张完美无缺的侧颜，严肃问道。
钟灵瑶怔了怔，神色有些诧异。
她没有想到李修文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重点。
稍微沉默了一瞬，她点了点头。
在这件事上隐瞒并没有任何必要，有些事情迟早是要让李修文知道的。
如果他不问，钟灵瑶倒是可以继续装下去。
先拖延一下，也再观察一下李修文这个太子。
但如果他问了，这件事就失去了继续装的必要。
李修文毕竟是大魏太子，是在未来极有可能成为皇帝的那个人。
道一句与虎谋皮，一点也不过分。
任何的隐瞒，都不利于她们所图谋的大事。
李修文颔首，轻笑着嘟囔了一句，“看起来我好像跟反贼沾惹上了！”
“殿下猜错了，我们并不是反贼。”钟灵瑶纠正道。
李修文不置可否。
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不是反贼，还跟前朝和之前的两次大案有牵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钟灵瑶神色平静如水，淡淡问道：“殿下可是后悔了？”
“有什么反悔的必要？恰好我这个人一身反骨，而且还好像被美色蛊惑了，这个浑水我觉得趟一趟也没什么。”李修文淡笑说道。
这个合作本就是相互利用。
哪怕和前朝牵扯到，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前朝的死灰，想要在大魏正值春秋鼎盛之时再燃烧起来，无异于做梦。
谁利用谁，现在可说不准。
钟灵瑶灵气的眉毛轻轻蹙了下，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这个家伙，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戏她。
她心中暗恼，强作镇定说道：“话我已经为殿下说清楚了，不知殿下接下来想让我们做什么？”
“去太行山走一遭吧，我要知道那些边军是怎么回事。”李修文说道。
“不直接斩杀其头领？”钟灵瑶问道。
李修文想了下，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觉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