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谣言如风一般从宫苑深处传了出来,渐渐在洛城的大街小巷弥漫了开来,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新晋谈资。
“听说太子殿下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要说这事,绝对没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我那小舅子在京兆府当差,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你小舅子在京兆府当差,说的就是真的?那太子是什么人物,你小舅子怕是也没本事去听太子的墙角吧。”
广河畔简陋的茶摊上,几名挑夫正聚在一起吃早茶。
两个铜板的早茶就着胡饼,他们能顶大半日。
于寻常百姓而言,这已是顶棒的吃食。
那面如重枣的汉子听到同伴的质疑,顿时大为不悦,“你们懂什么,我那小舅子虽然没本事去听太子的墙角,但这事是他从京兆府几位大人物的口中听到的。那些人能瞎编乱造?要不是真的,太子早把他们扔到大狱里蹲着去了。”
“那可不一定,听说当今太子就是个一根筋的武夫,现在被排挤的厉害。也许,嘿嘿,这根本就是那些人故意散播出来,恶心太子殿下的。”
“这个啊,还真不是,你们不如猜猜看,和太子抵足而眠的谁?”
那面如重枣的汉子意气风发的看着身边的几位同伴,得意扬扬的吸溜来了一口加了无数佐料的早茶。
“是谁?你小子连这都知道?”旁边一人探首问道。
其他几人也眼巴巴的盯着那面如重枣的汉子。
汉子抹了把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日这茶吃的没滋没味的。”
几人顿时连翻白眼。
“掌柜的,给这苟日的再来一份胡饼,撑死他那张破嘴!”一人无语的呸了一声,冲远处忙碌的摊主喊道。
“来了,客官!”摊主笑呵呵的又送上了一份饼。
那面如重枣的汉子将胡饼塞到口中,狠狠一扯,美滋滋的吸溜了一口早餐,满足的嚷嚷道:“舒服啊!”
“少废话,赶紧说,那和太子抵足而眠之人到底是谁?”请了胡饼的汉子不满的催促道。
“这个啊,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不要声张出去。”面如重枣的汉子伏地了脑袋,神神秘秘的说道。
“那个人啊,是梁王!”
几人顿时哗然。
“梁王?”
“怎可能是梁王?”
“嘿嘿,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听说梁王还是男扮女装去见的太子。”面如重枣的汉子得意说道。
……
望江楼。
李修文依栏眺望着船只来来往往的广河,脸黑的像是抹了一层锅底灰。
卫同贤和茅勇站在他的身后,噤若寒蝉。
“殿下,谣言止于智者,这种事是没办法处理的。”卫同贤轻声说道。
茅勇重重点头。
他近来往东宫跑的很勤,也不跟李修文讲道理了,每日间只是心甘情愿的给李修文当笔杆子,乐此不疲。
“不,有办法!”李修文恶狠狠说道。
这几日,他过的颇为滋润。
每日讲讲故事,然后来望江楼看看自己的产业,去校场看看自己的兵。
结果,今日一觉醒来,天塌了。
他居然得了断袖之癖,攻的还是李元景!
也不知道哪个苟日得王八蛋传出来的这等谣言,又糟蹋他的名声。
这背后的阴谋气息浓烈到都直接扑李修文的脸上了。
一箭双雕啊。
这是真正的一箭双雕。
一个谣言,把他和李元景都给串在箭上了。
“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卫同贤问道。
李修文凝视着晨光下波光粼粼的广河,淡淡说道:“让李元景光明正大的去花船找红倌人寻欢作乐,自证清白。反正我只是有断袖之癖,而他才是那个被攻的那个,应该更着急才对。”
“这个……”卫同贤为难说道,“梁王恐怕不会同意。”
“不同意就拉倒,他要是不着急,孤也不着急。”李修文随意说道。
他虽然生气,但也知道谣言这种东西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置之不理。
澄清是绝对澄清不了的,根本不可能。
只能他这段时间低调一点儿,让人们淡忘了这个事。
其实,李修文现在真正不解的是,制造了这场谣言的始作俑者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谣言而已,除了能恶心一下他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大魏可没规定有不良癖好的太子不能当皇帝。
等等……
李修文忽然想到了一点东西。
这或许会成为某些人攻讦他的一个长期理由。
一个有着龙阳之好,粗鄙的,不通文略只知动手的太子。
BUFF快叠满了!
李修文捏了捏鼻子,真是头疼啊。
也不知道这又是哪位好兄弟出的手。
“殿下,四殿下来了!”
怀抱横刀的佘守疆出现在了门口。
“请他进来!”李修文说道。
“喏!”
片刻后,穿着一身便装,将自己打扮的宛若一个翩翩佳书生的李禛走了进来,他冲李修文拱了拱手,“见过皇兄。”
“你是闻声而来,看看我的脸有多黑?”李修文阴恻恻说着,大手落在了李禛的肩膀上,重重用力一抓。
传出这个谣言的人,除了李元景之外,剩下的几个兄弟皆有可能。
但是,这个谣言最有意思的地方是。
他忽略了李不思。
李元景男扮女装出宫的那日,是李不思带出来的。
二人之后又在东宫碰面了。
但街面上流传的乱糟糟的谣言中,多个版本却都没有提及李不思。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制造谣言的人有意无意的似乎想把怀疑的矛头往李不思的身上引。
但是,李修文偏偏觉得李不思的可能性最小。
而其他三人,尤其是李禛和李国瑞的嫌疑最重。
李元亨的性格有几分相似于曾经的李修文,是个非常古板的人。
他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皇兄,你怎么能又冤枉小弟?我是听闻了街坊之中的谣言,特来看看皇兄,顺带也来为皇兄交差的。”李禛紧忙说道。
“是吗?可我听说,一般犯了罪的人都会在案子被人发现之后,重返案发现场,你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心理?”李修文说着,冲卫同贤几人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
“喏!”
卫同贤和茅勇离开了房间。
“皇兄,别别别,这真的跟我没关系。”李禛顿时有些紧张。
李修文和善的笑了起来,“是吗?孤劝你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免得我等会儿一不小心下重了手。这万一要是没个轻重,把你的腿给打折了,或者胳膊打断了什么的,你恐怕要在**躺个个把月。”
“四弟啊,不能潇洒的日子很难受的,你确定要继续装下去吗?”
李禛的脸色瞬间绿了,“皇兄,你不能不讲任何证据就胡乱冤枉好人啊,这真不是我干的!”
“我压根就不是个讲理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李修文和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