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狍子也不怕她，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瞧你这劲头，倒是有耐心。"他双手揣在袖筒里，站在一旁看着。
"那当然！"小翠抬起头，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我可是天天记着呢，它啥时候吃东西，啥时候睡觉，啥时候喝水，我都记在本子上了！"
"是么？拿来我瞧瞧。"李明杰来了兴趣，接过妹妹从怀里掏出的小本子。
翻开一看，密密麻麻写着字，虽然歪歪扭扭的，却写得仔细："大年初一，天亮，小狍子吃草；日头两竿高，喝水；晌午，睡觉；傍晚起来活动......"
"哎哟，还真是记得仔细。"李明杰忍不住笑道。
"那可不！我可都是按着你说的来记的！"小翠得意地说，"这狍子最喜欢吃嫩草，我天天去找最嫩的喂它。"
看着妹妹认真的样子，李明杰心里一动："要不要学点打猎的本事？"
"真的？"小翠两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跳着问道，"可你不是说女娃不能进山么？"
"进山那是肯定不成，太危险。"李明杰摸摸妹妹的头，"但认识野物的习性，分辨兽皮的好坏，这些你倒是可以学学。将来也能帮着做点买卖。"
"我知道认识好多野物呢！狍子啊，獾子啊，野猪啊......"小翠一脸兴奋地掰着手指头。
"就你那点本事！"张二狗在一旁打趣，"连野猪啥味都没闻过，就知道瞎说。"
"你懂啥！"小翠瞪了他一眼，"我照顾的小狍子都能站起来了，你行吗你？"
"好好好，算你厉害。"张二狗连连摆手，做投降状。
王大壮背着工具进了院子，看见这热闹的场景笑道："哟，这是要教小翠打猎的本事啊？"
"不敢让她进山，就教点基本的。"李明杰说，"这丫头倒是挺用心。"
"这想法不错。"王大壮捋着胡子点头，"认识野物的习性，分辨皮子的好坏，这买卖做大了也用得着。不光是打猎，做买卖也得懂行。"
"王爷爷，你也教教我呗！"小翠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盼。
"好好好，既然你爱学，爷爷就教你点基本功。"王大壮被她逗笑了，"来，你看这个獾子印子，圆圆的，跟野猪的不一样......"
赵春香在厨房忙活着，听着外面的动静，时不时往外张望。
她心里又欣慰又心酸，这闺女要是能去上学，有个出息该多好。
可这家穷，儿子打猎赚的钱勉强够一家人糊口，哪还有余钱供她念书。
"娘，你看我记得对不对？"小翠拿着本子跑进厨房。
赵春香接过来一看，上头密密麻麻记着各种野物的习性，虽然字迹不好，可写得真细致。
"好好好，写得真仔细。"赵春香擦了擦眼角。
这时张二狗匆匆跑来："明杰哥，镇上赶集了，要不要去卖野味？"
"走，正好带小翠见见世面。"李明杰说。
到了镇上，集市上人山人海，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小翠头一回见这么多人，紧紧拽着哥哥的袖子。
"哥，你看那边好多人！"她指着前面一个摊位。
几个猎户正在卖野味，摊子前围了一圈人，讨价还价的声音不断。
"这野猪肉，三块五一斤！童叟无欺！"一个络腮胡子的猎户吆喝着。
"哎哟，这也太贵了吧？"有人嫌贵。
"您不知道，这可都是纯野猪肉！"猎户说，"现在这天寒地冻的，野猪都往深山里钻，打猎多不容易啊！"
正说着，几个收皮货的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吓得买卖的人都往后退。
"都给我听着，从今儿个起，这野味都得卖给我们！"八字胡拍着桌子，"谁敢不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凭啥啊？"有猎户不服气地嚷道。
"就凭这个！"八字胡掀开衣服，露出腰里明晃晃的刀。
眼看就要动手，孙寡妇带着几个商户及时赶到。
"怎么？又想耍横？"孙寡妇冷笑，"信不信我让你们在这镇上混不下去？"
"就是！咱们这些做买卖的，可不是让你们这样欺负的！"其他商户也帮腔。
收皮货的人见势头不对，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时五里地外柳家村的老刘过来打招呼："明杰，听说你们这打猎的门道不错啊！能不能交流交流？"
"您老说笑了，都是从王叔那学来的。"李明杰谦虚地说。
逛完集市回家，小翠又赶紧去看小狍子。
这一天的见闻让她更加起劲，恨不得把所有的本事都学到手。
晚上躺在炕上，李明杰翻看小翠的本子，嘴角带着笑。
这丫头要是真能学会这些门道，以后做买卖也能帮上忙。
第二天一早，李明杰就开始教小翠认识各种野物的习性。
"这个印子你看，边儿整齐的是新的，糊了的是旧的。狍子走路轻，印子浅；野猪重，踩得深......"
小翠认真地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上几笔。
王大壮在一旁看着，连连点头："这丫头，倒是个可造之材！"
"那是！"小翠抬头挺胸，"等我把这些都学会了，就能帮哥哥做买卖了！"
"行，那我明天拿几张皮子来，教你认好坏。"王大壮笑道。
就这样，小翠除了照顾小狍子，又多了个研究皮子的活计。
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学得倒也快。
李明杰看着妹妹一天天长进，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这买卖要是能做大，让妹妹也过上好日子，那他这些辛苦就都值了。
腊月的天黑得早，李明杰靠在炉边，一边琢磨着小翠今天学打猎本事的事，一边想着明天该去哪打猎。
他正翻看着妹妹记的那本子，外面突然响起"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随后一股寒气跟着门帘飘了进来。
"明杰哥，赶紧的，王叔让咱们过去一趟！"张二狗探个脑袋进来，冻得直跺脚。
"这鬼天气，啥事这么急？连炉子都不让人好好烤。"李明杰把火钳往炉子里戳了戳，炭火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