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团圆饭吃得喜气洋洋，李明杰看着妹妹脸上久违的笑容，心里踏实了不少。
”哥，咱家现在可好了，不用看那个死鬼的脸色！”小翠把小狍子喂饱，蹦蹦跳跳地跑进屋。
”去去去，别老提他，过年图个吉利。”赵春香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瞪了小翠一眼。
”明杰，你大舅让咱们过去拜年，好好套套山里的门道。”张二狗忽然从墙头探出半个身子。
”你这孩子，就不能好好走门？”赵春香无奈地摇头。
”这不怕打扰您收拾嘛！”张二狗嬉皮笑脸地翻进院子。
”大过年的，你们打猎的事少说点，免得又让那帮收皮货的惦记。”赵春香叮嘱道。
几人说说笑笑往大舅家走，积雪压在树枝上，偶尔掉下来砸在肩上。
”明杰哥，咱这买卖是不是得想办法做大点？”张二狗搓着手问。
”你就想着发财，也不怕再让狼给堵山上。”李明杰笑骂道。
刚到大舅家院子，就听见里头热闹的说话声。
”这不是明杰来了嘛，快进屋烤火！”大舅站在门口招呼。
屋里挤满了走亲戚的人，炕上炉子边围了一圈。
”明杰，今年过得咋样？听说你打猎的买卖越做越大了！”二舅拍着他的肩膀。
堂哥李大奎凑到跟前：”明杰，你那打猎的本事也教教我呗，我看你把那帮收皮货的气得够呛。”
”啥本事不本事的，就是跟王叔学着玩玩。”李明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这孩子就是太实在，咋能说是玩玩呢？”大舅吸了口烟袋，”整个村子谁不知道你打猎的手艺好？”
”就是就是，比他那个死鬼老子强多了！”大舅妈端着热汤过来，”整天赌博喝酒，连闺女都敢卖，真不是个东西！”
小翠听见这话，缩到李明杰身边，眼圈有点红。
”行了行了，提他干啥，过年图个吉利。”赵春香赶紧打岔。
”大舅，您听说山里最近咋样？”李明杰岔开话题。
”听说不太平呢，那帮收皮货的人天天往深山里转悠，也不知道在找啥。”大舅眉头一皱。
正说着话，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不好了！老黄刚从山上回来，说看见那只大虎了！”有人在外面嚷嚷。
屋里人都愣住了，炕上的小孩子吓得直往大人怀里钻。
”啥？那只东北虎又下山了？”大舅腾地站起来。
”可不是，老黄说那虎得有半个门板那么大，吓得他把柴火都扔了！”来报信的老刘哆哆嗦嗦地说。
”这大冷天的，野物都往山里头躲，那虎肯定是饿急了才下山的。”王大壮正好进来，听见这话插了句嘴。
李明杰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事真跟那帮收皮货的有关？
”先别管那只虎，咱们村得防着点。”大舅说，”让家里的牲口都关好，别往山边放。”
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一阵狼嚎。
”不好，狼也下山了！”张二狗蹦起来就要往外冲。
”等等！”王大壮一把拽住他，”你们俩别冲动，让我看看情况。”
三人悄悄摸到村口，只见雪地里七八只狼正在转悠，看样子是饿急了。
”王叔，这可咋整？它们要是进了村可就麻烦了。”李明杰低声说。
”先别慌，那领头的狼瘸着腿，肯定是受伤了，咱们得想法子把它们吓跑。”王大壮指着最大的那只灰狼。
”我去弄点火把来！”张二狗说着就要往回跑。
”使不得！”李明杰一把拉住他，”你一个人太危险。”
王大壮正要说话，那群狼已经发现了他们，龇牙咧嘴地围了上来。
”妈了个巴子的，今天要拼命了！”张二狗抄起一根木棍。
这时，村里的几个后生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手里都拿着农具。
狼群见人多，呜咽几声，转身钻进了树林。
”呼，吓死我了。”李明杰松了口气。
”你小子得意个啥。”王大壮敲了敲烟袋锅子,”刚才要不是大伙在，你俩非得让狼给叼了不可。”
李明杰知道王叔说的对,这山里的狼可不是好对付的。
”王叔，您看这些天雪这么大，山里的狼是不是都饿急了？”李明杰问道。
”可不是。”王大壮点点头,”这大雪天的，野物都往窝里钻，它们找不着吃的，才会下山寻食。”
”那咱们这买卖还做不做？”张二狗搓着手问。
”做，为啥不做？”王大壮说,”不过得换个法子。”
”换啥法子？”
”你看啊，这山里头，野物都有规律。”王大壮掏出烟丝往烟袋里塞,”狼最喜欢往哪窜，獾子喜欢在哪打窝，狍子爱在哪觅食，这都是门道。”
”那今天这事...”
”今天算是给你们上了一课。”王大壮点燃烟袋,”打猎不光要会用刀，还得会看天时。这雪一下，野物的习性就变了，狼也特别凶。”
李明杰若有所思:”您是说，咱们得避开狼出没的时候？”
”对喽！”王大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倒是机灵。狼一般都是傍晚和清晨出来找食，咱们可以选在日头当头的时候上山。”
”还有啊,”王大壮继续说,”你看这地上的印子，新不新、深不深，都能看出是啥时候留下的。学会看这个，就能避开狼群。”
”那咱们明天...”
”着什么急？”王大壮瞪了张二狗一眼,”这雪天打猎最危险，得等雪小点再说。”
”可是这买卖...”李明杰有点着急。
”我知道你着急挣钱，可命要紧不是？”王大壮严肃地说,”你看你们今天，就这么莽撞地往山里钻，这不是找死吗？”
听王大壮这么说，李明杰也觉得惭愧。确实，今天要不是村里人来得及时，后果真不堪设想。
”王叔，您说得对。”李明杰点点头,”我这就是太心急了。”
”你啊，就是太年轻。”王大壮叹了口气,”打猎讲究个循序渐进，不是光有胆子就行。今天这事给你们个教训，以后可得长点记性。”
”王叔，那您明天教教我们呗？”张二狗眼巴巴地望着王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