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晃晃地冲上来，却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酒瓶子摔碎了，碎玻璃溅得到处都是。
李大山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你少在这装可怜！”李明杰说，”欠债是你自己赌钱欠的，关我什么事？”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李大山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块碎玻璃，”你要是不给钱，我跟你拼了！”
他举着玻璃片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赵春香吓得惊叫一声：”当家的，你可别做傻事！”
李明杰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玻璃片，顺势把李大山推倒在地。
”装，你就接着装！”他冷笑道，”你要是真想死，用不着这么多花样！”
李大山被戳穿了把戏，顿时恼羞成怒：”你这个畜生，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他从地上摸起一块碎瓷片，冲着李明杰就扎过来。
正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丁香提着一个布包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村里的治保主任张老四。
”李大山！”张老四一嗓子吼住了发疯的李大山，”你又发什么酒疯？”
李大山一看是治保主任来了，顿时怂了：”张，张主任，我这是......”
”是什么是！”张老四黑着脸，”你在镇上赌博的事，我都知道了！”
李大山脸色一变：”我，我......”
”你还敢拿着玻璃片要伤人？”张老四说，”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到公社去？”
李大山吓得直哆嗦：”别，别啊张主任！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跑，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这个畜生！”张老四啐了一口，”整天就知道喝酒赌博，早晚要出事！”
他转头对李明杰说：”明杰啊，你可得当心点。你爹这次在镇上欠了不少钱，那帮放高利贷的可不是好相与的。”
李明杰点点头：”谢谢张主任提醒。”
等张老四走后，丁香才走进院子：”你没事吧？”
”没事。”李明杰笑了笑，”倒是你，怎么把张主任也找来了？”
”我刚才在村口碰见他，听说李叔又来找你麻烦，就一起过来看看。”丁香说，”你的手还没好，可别跟他硬来。”
李明杰看着丁香担心的样子，心里一暖：”放心吧，就他那德性，我还不至于动手。”
”对了。”丁香从布包里拿出几张纸，”这是我写的字帖，你要不要跟小翠一起学学？”
李明杰愣了一下。
以他的身手，要制服李大山这种酒鬼轻而易举。
但丁香这么做，明显是想帮他化解矛盾。
”好啊。”他点点头，”正好我也想认认字。”
两人进了屋，小翠已经把炕桌收拾好了。
”丁老师，您教我写‘福’字吧！”小翠眼睛亮晶晶的。
丁香点点头，从布包里拿出一支秃了头的铅笔：”这个字啊，要先写一横......”
李明杰坐在一旁，一边听着丁香教小翠认字，一边翻看那本从老窝棚找到的猎人笔记。
他突然想起，自己前世上过很多学，可从来没有这种发自内心想学的感觉。
”这位老猎人写得真仔细。”丁香凑过来看了一眼，”每种动物的习性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明杰指着一段记录：”你看这里写的，‘野猪最怕的是火，遇到野猪群，点着火把就能吓跑它们’。这些都是用命换来的经验啊。”
”那你可得好好学学。”丁香说，”这山里的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李明杰叹了口气，”就是这破装备太差了。听说县里卖猎枪，可一把得二百多。”
丁香抿了抿嘴：”要不......要不我......”
”不用。”李明杰明白她的意思，”我自己能挣。”
他知道丁香是个知青，每个月的工分也不多。
”那我教你认字吧。”丁香说，”这样看笔记也方便些。”
李明杰点点头：”好啊，我也想多学点东西。”
赵春香在一旁择菜，看着儿子认真学字的样子，眼圈有些发红。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变了，变得更有主见，更有担当。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变化来得太突然。
就好像一夜之间，儿子就长大了。
”娘，您在想什么呢？”李明杰见母亲发呆，轻声问道。
赵春香擦擦眼泪：”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这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大兴安岭的天说变就变，白天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乌云密布。
李明杰刚在院子里劈完柴，就感觉鼻子一凉。
”下雪了！”小翠站在门槛上，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
李明杰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压得极低，这是要下大雪的前兆。
前几天跟王大叔聊天，说这时节要是下雪，少说也得下三五天。
赵春香也走出来看了看天色：”这雪怕是要下大了，得赶紧把院子收拾收拾。”
李明杰把砍柴刀挂到屋檐下：”娘，咱家还剩多少粮食？”
赵春香叹了口气：”昨天我数了数，还剩不到十斤苞米面。”
李明杰心里一沉。
这点粮食，平时还能撑个十来天，要是遇上大雪封山，那可就麻烦了。
”丁老师！”小翠突然欢快地喊道。
丁香裹着厚棉袄走进院子，头上和肩上已经落了一层雪。
”这雪越下越大了。”丁香拍了拍肩上的雪，”你们赶紧把能收的都收进屋里吧。”
李明杰看着一片片落下的雪花，心里有些发愁。
”娘，我得去一趟王叔家。”
王大壮是村里有名的老猎户，经验丰富，说不定能指点他些门道。
”这雪天你可别乱跑。”赵春香担心地说。
”没事，就在村里。”李明杰说着，对丁香道，”你先教小翠认字，我去去就回。”
王大壮正在院子里忙活，见李明杰来了，笑道：”我就知道你要来。”
”王叔，您这是在腌肉？”李明杰看着院子里挂着的一条条肉干。
”这是上次打的野猪肉，用盐腌过，再晾干，能存放大半年。”王大壮说，”你那些肉都存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