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吉里木便来接替守了一夜的王汉,王汉则是回到王濛和吉里木昨晚的住地去休息去了。一上午的时间,李大都没有什么醒过来,没有办法,吉里木只能守在病房外。
王濛则是一大早就去了院部,准备在下午的联席会议召开之前和李显明再碰一下,李显明正准备向艾克热木书记汇报一下下午联席会议的事,见到王濛的到来,便带着王濛一起去找艾克热木书记进行了汇报。
李显明把大致的情况给艾克热木书记进行了简要沟通,王濛则是在一旁听着,偶尔进行一些适当地补充。
“没问题,老李,这个案子你们是主办人,具体的事情你们来确定就行。关于李大这位同志,下午会上可以请县政府的同志帮个忙,如果有必要请县公安的同志进行调查的话,也可以给咱们院部办公室的同志说一声,请办公室的同志去对接工作。”艾克热木书记说道,“另外关于克里钦老镇长,我记得我当初还在基层工作的时候,就听说过荒地镇的查克汗和克里钦两人,他们在当地是受人敬重的,这也和咱们新疆的传统文化有关,所以你们决定去拜访他老人家是有对的。”
听艾克热木书记这么说,王濛听得出来下午的会议艾克热木书记应该是不会参加的,不然李显明也没必要单独再和艾克热木书记在会议前汇报一遍,当然除非确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现在看来李显明好像没有提什么特别的事。和艾克热木书记汇报完毕之后,王濛和李显明便离开了,李显明则是让王濛准备好下午的会议就行了,重点讲讲现在遇到的瓶颈和解决对策就好了,多提提意见和想法,大家可以一起商量解决方案。王濛回答了一句好的,然后说准备再去医院看看李大的情况,上午吉里木在那边值守,下午开会的时候她和吉里木一起过去,李显明便没有再留王濛,而是让王濛自行安排就行。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的时候,王汉回来了,准备再接替王濛和吉里木,以便王濛和吉里木好去院部开会。
三人准备换班的时候,王汉不知怎么地突然来了一句,“你说这李大,按医生的说法早该醒了,不会是装睡吧。”不过几人也没有完全在意,换完班之后吉里木和王濛便往院部走去。
这么说来,上一次到院部来,还是王濛刚到莎车县的时候,一落地莎车,王濛就被派到了荒地镇庭上,院部还真是一天都没有待过,吉里木说王濛也真是够敬业的,王濛则是说那有什么办法,听从组织需要咯。说着两人便到达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会场已经提前布置好了,王濛看了看桌上的位牌,有县政府、县司法局、上海援建指挥部莎车分指,然后就是院部的位牌,看样子来的部门并不是很多,但主要的几个涉及部门都到场了。
王濛和吉里木前脚刚到,李显明和陶指挥后脚就到了。
“李院,陶指挥。”王濛向李显明和陶指挥打了个招呼,吉里木也向两人打了招呼。
看到王濛,陶指挥也是笑容满面,说着好久不见王濛的话,还说起上次在非遗博览园参观的事,李显明也是好奇到是什么参观的事,陶指挥就又说起了上一次举办“文化润疆”活动的事,李显明说这个活动好啊,后面院部也可以多响应。
不一会儿,其他单位的同志也都到了,县政府派出的是信访办和拆迁办的同志,县司法局则是派了一个分管法律援助的科室主任。
由于是县法院牵头组织召开的联席会议,所以主要的说明性工作都是由院部来主持,李显明先是向大家介绍了一下信访事件的背景。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本次的信访事件和莎车石榴种植产业园征地事件属于同源性事件,一是涉及人员相同,都是征地户和承包户,二是案发原因相似,都是涉及土地征收和承包,其中本次事件主要是涉及石榴承包经营,三是影响范围相近,覆盖范围都是在石榴产业园的一期、二期、三期项目,且均是一期、二期项目情况比较严重。具体情况由我们的承办法官王濛同志给大家做一个详细通报。”李显明说完便示意王濛可以接着介绍了。
王濛调出了汇报材料,开始了具体介绍。
“本次信访事件的主要起因是承包户经营的石榴树出现了大面积的石榴裂果现象,经我们的走访调查,石榴裂果虽然属于石榴种植中的自然现象,并且每年都有发生,但是今年的情况较往年要更为严重。这是我们从现场拍回来的照片。对比一般的石榴裂果情况,明显要严重很多,可以看到很多石榴树是成片成片大面积的出现裂果,严重的甚至于一株石榴树上只有零星几个品相完好的石榴。”说着王濛调出了演示文稿里的图片,大家看到图片后都表情凝重。
“从信访和诉讼请求上来看,承包户的诉求主要是围绕石榴裂果赔偿,部分承包户还提出了化肥采购赔偿,其中还有一户提出了征地拆迁补偿。提出裂果赔偿和化肥采购赔偿的原因在于,承包户认为石榴裂果的根本原因是使用了一家名为丰润化肥厂提供的化肥导致的。丰润化肥厂是在石榴种植产业园修建后引入到莎车的上海企业,专门负责为石榴产业园提供化肥、农药的采销服务,自石榴园投产以来,承包户的化肥供应都是由丰润化肥厂提供,据丰润化肥厂的王厂长介绍,丰润化肥厂提供的化肥在今年更换过一次外包装,但是并没有对化肥的配方、原来、成分配比等进行变更,石榴裂果的情况,恰好是在承包户使用了更换完毕外包装后的化肥才出现的,因此承包户认为石榴裂果和化肥施用,有直接关联性,因此才提出损失赔偿。同时由于承包经营于县政府相关,因此承包户将县政府也作为了共同被告,目前案子正由县上指派的法律援助律师在进行统一代理,相关律师是上海律师选派到莎车地区的援疆律师。”王濛说道。
“除了以上诉求之外,另外还有一户特殊承包户提出了额外的征地拆迁补偿。”王濛停顿了一下,“这户承包户名字叫做李大,据悉,李大在石榴产业院征地之时,是唯一一个没有拿到征地补偿的人,因此在这次信访事件中,李大作为诉讼代表人之一,先后在县政府、县法院包括在石榴园区内,纠集其他承包户进行信访活动。”王濛说到这,其他单位的同志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个时候王县政府拆迁办的同志发话了,“王法官,打断一下,这个事情我觉得拆迁办有必要澄清一下。这个事情我们还真是有点儿冤枉。”县政府拆迁办的同志说道,“当年县上在石榴园征地的时候,确实有一户承包户的没有支付出去,但是当时好像是因为支付主体有问题,所以没法付出。”
“那知道没支付出去的这户具体是叫什么吗?是不是这个李大?”李显明问道。
“这么我目前也记不清楚,需要回去落实一下才知道。”拆迁办的同志说道。
“关于法律援助的事情我也说明一下,我们因为也是接到县上的通知,说是有群众涉诉信访,所以我们才受理了法律援助事项,也按照规定指派了援助代理律师。”县司法局的同志说道,司法局除了要管法律援助还要管律师工作。
听到其他单位这颇有推脱意味的发言,李显明则是进一步强调了一下今天的会议基调,今天各部门到院部来,不是向大家追责问责,也不是为了划分责任,而是为了共同找出问题、症结,找出事情的痛点、难点和堵点,好帮助承包户解决现有纠纷。其他单位的同志听到李显明这么说,也都点头同意。
“关于这个丰润化肥厂,我和他们有过比较多的接触。”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陶指挥开口说道,“目前有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说明石榴裂果和化肥的使用有关系?”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目前还没有切确的证据能够说明石榴裂果和化肥使用有关,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更换过新包装后的化肥有关。”王濛停顿了一下,“从我们目前获取的资料来看,现在已经拿到了化肥更换前的成分表,但是还没有拿到新旧成分对比表,并且已经向代理律师释明了及时对新旧化肥提起成分鉴定,以明确化肥是否进行过配方更换。”说着王濛还向李显明看了一眼,因为这件事王濛此前没有和李显明汇报过,李显明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陶指挥在一旁也点头然后噢了声。
“这里我提一个小建议。”陶指挥说道,“就是看有没有必要请农业专家再到园区里去查验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石榴裂果。”
听到陶指挥这么说,李显明说道,“陶指挥的提议很好,我们要担心的倒不是化肥成分变没变,而是要担心,如果化肥原料成分没有变的话,那间接说明不是化肥的原因,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石榴裂果,同样是需要查明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申请专家出具专业意见。”
听到李显明这么说,王濛也是突然明白了过来,李显明说得确实没错,即使化肥成分没有变,但是仍然会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石榴裂果,自己之前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如果陶指挥这边有合适的农业种植方面的专家,尤其是石榴种植方面的专家的话,也欢迎向我们引荐引荐。”李显明说道。
“没问题。”陶指挥回答道。
“另外关于承包户李大,我这里有必要再说明一点,这个事情可能要请各单位予以协助。”李显明说道,“虽然今天公安部门的同志没有来,但是据我们目前和公安部门沟通了解的情况,李大本人的户籍信息并不是在新疆本地,目前是处于黑户状态,并且从历史登记情况来看,李大很可能是九十年代来自于宁夏西海固的移民。”
“移民?”其他单位的同志听到这个信息后又是一阵小声议论。
“吊庄移民吗?”陶指挥眉头紧锁,然后缓缓说出了这四个字。
“具体情况暂时不清楚,庭上接下来会去向一些可能的知情人士进行走访核实。”李显明说道。这里的可能的知情人士就是指克里钦老镇长,“当然也会向李大本人进行核实。”李先明补充道,“因为这个事情和可能会和征地拆迁补偿的事情有所关联。”
在一旁的拆迁办同志也是点了点头,“没问题,需要我们支持工作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拆迁办的同志说道。
“那对于承包户们提的这些诉求,该怎么样来解决?”信访办的同志问道,“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管是化肥的问题还是其他问题,应该都不能够再让县上来兜底补偿吧,而且现在县上财政压力也确实有一点儿大,好几个政府投资项目的款项还没有结完,并且这个项目主要也是上海引进的项目。”信访办的同志说着向陶指挥看了看。
陶指挥倒是没有马上接话茬,因为听信访办的同志说话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上海援指来兜底解决这个事情。
陶指挥把话题转向了李显明,“院里有没有比较好的解决方案?”
李显明则是看了看王濛,看到李显明的示意后,王濛也很快明白了过来,“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一下。目前经过我们的走访调查,石榴产业园进行了保险投保,所有承包户都进行了石榴产量险的投保。”王濛停顿了一下,看到李显明和众人都没有说话,于是王濛便接着说,“投保的石榴产量险主要是县政府进行了保险补贴,分摊到承包户头上的保费并不多,按照保险的理赔条款来看的话,保险如果可以理赔下来的话,承包户的基本损失应该是可以覆盖,但是具体还要保险公司核算。”
听到王濛这样说,大家又议论了起来,拆迁办和信访办的同志明显是喜笑颜开的那种。
“但是目前还有一个问题。”王濛说道。
听到王濛这样说,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