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出多少？”萧靖川问。
慕颂宁盯着画思索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报了个价格，“十五万两。”
她抬眼观察着萧靖川的表情。
萧靖川唇角抽了又抽，最终咬着牙根道：“没你这么砍价的。”
慕颂宁解释道：“文寅大师最早期画作，价格在十万两至十三万间浮动，我收画急，王爷也有心帮我，故而，我愿意多加些价格，但若溢价太多，实在是有心无力。”
“……”
萧靖川捏起一旁的杯子，在指尖把玩。
但却迟迟没有说话。
慕颂宁偷偷捏着手指，安静地看着萧靖川。
整个房间内异常安静。
落针可闻。
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
门外传来敲门声。
“客官，上菜。”
如行打开门，几个店小二端着盘子进来，一一摆好。
萧靖川起身，移步饭桌。
慕颂宁起身行礼，“若是打扰王爷用膳，我可晚会再来。”
萧靖川道：“你也坐。”
“……”
慕颂宁怔了一下，不知萧靖川是何意。
萧靖川道：“若非你爽约迟到，也不必等到此时，这顿饭，你来请。”
慕颂宁松了一口气。
立即应声道：“当然可以。”
萧靖川提出用一顿饭来偿还爽约之失，便是打算将事情翻篇。
传说中不近人情的杀神，竟是个十分好说话的。
慕颂宁一进门就十分紧张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
她也确实是有些饿了。
饭桌比窗边的茶桌要大许多。
慕颂宁和萧靖川隔着两米远的距离。
纵使是伸长双手也碰不到萧靖川。
慕颂宁索性先好好吃饭。
安静吃完一顿饭。
看到萧靖川放下筷子。
慕颂宁这才询问：“王爷，不知您考虑得如何？”
萧靖川道：“看在你这顿饭的面子上，我可让一步，二十五万两。”
“……”
慕颂宁沉眸，“最多再加一万两，十六万两，若是不成，镇国公给了些宽限的时间，我只好再等等。”
萧靖川状似沉思。
良久，又开口。
“照你给齐太傅的条件来。”
“什么？”慕颂宁没明白，她当日给齐太傅的条件是市场价，并没有特别高。
若照那个条件，反而比她开价少许多。
那么萧靖川要的是一个条件？
齐太傅对她有所图，想让她当助教。
那靖西王呢？
萧靖川想穿脑子，也想不到，她的一个条件对萧靖川有什么用处。
至少不会值十万两银子吧？
“您说的是……”慕颂宁试探。
萧靖川直说道：“十六万两，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慕颂宁问。
“没想好。”
“啊？”慕颂宁愣了，没想好，就提了？
萧靖川道：“不会损道义，不会伤性命。”
“……”
慕颂宁猜不透萧靖川心中所想，还是十分谨慎。
“若是到时我不想，或者办不到呢？”
萧靖川笑，“若我要逼迫，还需你这一个条件约束？”
“……”
慕颂宁猛地心惊。
萧靖川这话，是在威胁她了。
若是不同意，恐怕就不是十六万两那么简单了！
她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先应下来。
“十六万两，加一个条件，成交。”
慕颂宁不知萧靖川这幅图品相时，多带了些银票。
正好现下可以直接交易。
她将银票数好，递了过去。
本想趁机触碰到萧靖川，却没想，萧靖川压根没亲自接。
“……”
她只得转换策略。
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今日之事，还要再次谢过王爷。”
萧靖川冷眸瞥了一眼，还是伸出了手。
慕颂宁双手奉茶。
在萧靖川触碰茶杯时，她不动声色将其中一只手往上挪了些。
手指擦过萧靖川的小指。
眼前顿时闪过一幕预知画面。
萧靖川吐了一大口鲜血。
这次慕颂宁早有准备，全身心都在预知画面上。
看清楚了不少，那口血颜色极深，接近于黑色。
场景似乎与上次预知画面中场景不同。
不是同一天。
难不成不是受伤，是中毒？
慕颂宁闪念间，杯中的茶水洒在她的手上。
烫得她手猛地一抖，立即缩了手。
“在想什么？不知道松手？”
萧靖川捏着杯子，手上也有水痕。
眉毛蹙成一团。
声音中也能听出愠怒之意。
慕颂宁连声道歉：“王爷，您没事吧？”
“方才在想什么？”萧靖川继续问。
他方才也失了神，在感受到蹭过小指的那抹凉意后。
他的视线落在慕颂宁的手上。
水很烫，她葱白的指节都被烫得泛红。
“……”
慕颂宁脑子一转，此时正是时机。
她趁机道：“我递完茶水，忽觉自己有些莽撞，王爷金尊玉贵，我一个生人递过来的吃食，还是不喝为好。京中形势复杂，王爷手握兵权，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往王爷的吃食中投毒，或是雇佣杀手对王爷动手，也是极其凶险……”
“……”
萧靖川若有所思。
还是将杯子放下了。
慕颂宁行礼道：“既已交易完成，王爷，我便先行告退。”
“嗯。”萧靖川淡淡应道。
窗外，慕颂宁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
萧靖川默默收回了视线。
将洒了的半杯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已经凉了许多，入口多了几分涩。
但萧靖川唇角却不自觉提起来。
如行疑惑地问：“王爷，慕大小姐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她莫不是知道什么事情？你怎么没接着问？”
萧靖川道：“若是能问出的，她也不用拐弯抹角才说出那一番话，又何必为难她？你去查！”
“……”
如行瞪大双眸。
他跟着王爷多年，从未见过王爷对谁如此。
原先以为王爷是个不近女色的，未曾想，遇上心爱之人竟是如此模样。
瞻前顾后。
只为顾忌她的情绪，宁愿多绕几个弯子。
完全没了在战场上果决。
只能应道：“是！”
……
慕颂宁回到家中。
还未进门。
便见自家门口一辆马车急匆匆地离开了。
许老夫人在家中镇守。
这个时候，谁会出去？
她询问了门口小厮，才知道，匆匆出门的，竟是许氏和许老夫人。
听说是见了白府来的人。
慕颂宁更是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