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曾经灯火通明的温王府,如今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诸恒博扔下手中一个酒壶,随手又拎起另外一个盛满酒的酒壶。
大口大口饮下半壶的酒,诸恒博双眼迷蒙,如今的他没有半点从前的贵气与骄傲,眼底浓重的乌青,以及唇边的胡茬,无不在诉说着他的颓废。
他再没有半点皇子的形象,成大字形躺在地上,无神的看着房粱。
忽然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的走向他。
“你这像什么样子。”
听到这个声音,诸恒博神色没有半点起伏,还是那样呆呆的出神。
文老太爷叹息一声,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伤感:“你母亲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向来最是疼爱她,如今她走了,我的这个心啊,好像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诸恒博终于有了反应,他讥讽的嗤笑一声,讽刺十足的说:“我没记错的话,您为了自保,还请皇上严惩我母亲吧。疼爱她?省省吧。”
文老太爷浑浊的眼中闪过恼怒,语气中也带了愤怒:“你母亲当年与你父亲两情相悦,本想随你父亲一同离去,偏偏她发现她怀了你,她是为了你才愿意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如今她死了,你看看你自己颓废如此,可有半点想过要为你母亲报仇?”
诸恒博眸光跳动,沉默不语。
“孩子。”文老太爷蹲了下来,直视着诸恒博的脸庞,缓缓的说道“这个天下曾经本该是你父亲的,却被抢走了。如今,这个天下本该是你的,却也被抢走了,你就算不为了你母亲,难道你就不想为你自己搏一搏吗?”
诸恒博转头看向自己的外祖父,眼中的犹豫渐渐变得坚决。
“怎么搏?”
京城的春天十分繁荣。
换下冬装的年轻小姐们,成日里总喜欢举办各种各样的宴会,偶尔赏赏花,偶尔游游湖。
自从文氏日渐衰败后,文沫萱在千金小姐的圈子中,也不再具有分量,曾经的她最是喜欢举办宴会,如今再举办宴会也没有人去参加。
倒是尤傲雪,贵为郡主又是未来的毅王妃,甚至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凛勇侯府收到的请帖络绎不绝,但尤傲雪如今已不需要勉强自己出席不喜欢的宴会,也很少应邀。
开春以来,她倒是也举办了几场宴会,为的自然不是吟诗作对,赏花游湖。而是十分冷门的打马球!
打马球在前朝倒是十分盛行,只是当朝重文轻武,自然是鲜少有人会这个的。
但是架不住举办宴会的是尤傲雪,参加宴会的有毅王,有萧府小姐,还有干城军元帅文将军的嫡女,都是当下最得重用的几家,自然是宁愿不会在一旁站着露露脸,也不愿意错过这宴会。
几次宴会下来,京城中竟还真的重新流行起打马球来。
“雪儿姐姐!”一身翠绿劲装的萧柒柒骑在马上,手握球杆,冲着尤傲雪气愤的大喊“耍赖耍赖!你们耍赖,我不和你们玩了!”
尤傲雪骑着烈焰,纵横在马场上,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诸恒凌纵马跟在尤傲雪身后,同样笑的十分畅快。
文敬言驭马来到萧柒柒身边,满脸无奈的讨饶,萧柒柒气呼呼的转头不理他。
尤傲雪纵身下马,将烈焰的缰绳递给了战意,萧柒柒紧随其后。
“姐姐。”萧柒柒跳下马,追上尤傲雪后欢快的说道:“你与我一队吧?我们再打一场。”
尤傲雪失笑:“听说你晚些时候要入宫去陪娘娘聊天,你还有时间与我再打一场?”
萧柒柒笑道:“娘娘派人传了口信,皇上病了,娘娘要服侍皇上,我不用进宫去了。”
尤傲雪愣了一下,皱起眉有些担忧的说:“皇上这些日子好像常常生病。”
“也不是生病吧。”萧柒柒想了想说道“娘娘说皇上这些日子里总是精神恹恹,干什么都提不起劲,也不怎么爱吃饭,听说连国事都懈怠了,都是让你们家毅王去操心的。”
尤傲雪两颊浮现红晕,尽显小女儿姿态的嗔道:“胡说什么,女儿家家的也不臊的慌。”
萧柒柒一番调笑,尤傲雪忍不住看向马场中纵马扬鞭的诸恒凌,见他俊朗的面容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竟不由自主的也露出了笑容。
等诸恒凌在场中玩的痛快了,这才下马,径直走向尤傲雪所在的案桌。
诸恒凌刚坐下,尤傲雪遍递上了一盏茶。
见诸恒凌仰头狂饮,尤傲雪问道:“听柒柒说,陛下又病了?”
诸恒凌放下手中的茶盏,皱起眉无不担忧的说:“父皇后宫中有两个人,眉眼神似我母亲,兴许是文氏衰败之后,父皇就越发想念我母亲了。总是不思饮食,又嗜睡,身体虚弱了许多。”
尤傲雪也紧蹙眉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可有查过陛下近日的饮食?别是被人动了手脚。”
诸恒凌摇摇头:“父皇的饮食一如既往,都是一次次检验过才入口,没有问题。太医也说,是因为父皇常年忧思过虑郁郁寡欢,以至于积郁成疾,我这两日也想着,或许该让父皇南下玩玩,权当巡游,反正朝政上,最近也很太平,文氏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尤傲雪听了,点头道:“也好,到时候让表哥的龙游军护驾,扮作商队一路游玩至南下,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年,想必到时候陛下也能心情好些。”
诸恒凌嗯了一声,黑眸灼灼的看着尤傲雪说:“文将军已经回北境,留下妻女在京城筹备婚事文公子婚事,我便想了想你回北境的事…”
“不用回!”尤傲雪没等他说完,便脱口而出。
见诸恒凌定定的看着自己,又有些慌乱的垂下眸子,小声的解释:“阿言要娶妻,又要武考,京城中,还有这么多事,我,不着急回去的。”
诸恒凌闻言,目光中含了宠溺的笑意,也不戳破眼前这个丫头,心中却充满了暖意。
二人又聊了会天,诸恒凌心中记挂铨舜帝,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