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月每念完一本奏折,都会按照李暄的意思在上面批改,会夸他字写得好看,人也温柔,但是喜欢绷着脸,不爱笑,有时她又有些怕。
李暄每每看到那触人心弦的笑颜,心里的烦郁一扫而光,恨不得日日有她相伴。
连心月刚入宫那会,他本想封她为公主,让她到南安国和亲,后来见了面,只相处一日就不忍,世间最美好的女子,该留在他身旁,而不是便宜南安王那个老头。
“启禀圣上,敬总管有要事求见。”小太监不敢抬头,声音中带着颤意。
李暄正专注望着连心月批改奏折,突然看到小太监闯进来,寒眸射了过去。
“朕的吩咐都听不懂了,下去领板子去!”
小太监被吼了一声,急忙往外面跑去,到了门口,撞在敬丰的胸口。
“敬总管,圣上说了谁都不见,你就别进去触他霉头。”小太监跪在地上,抱着敬丰的腿不敢放人进去。
“圣上,您歇了吗?”敬丰把小太监推一边去。
李暄听到敬丰的声音,这才不满的坐起来,“进来吧。”
连心月以为他们要议事,打算先退出殿外。
李暄握着连心月的手,将人拉到身旁,“不用避,以后你就是朕最器重之人,朕做什么都不会避着你。”
连心月表面欣喜,心里已经开始骂起李暄,琢磨着弑君一百计。
敬丰进门,看着二人举止亲密,才知他来得不是时候。
“敬丰,有事儿就赶紧说吧,心月不是外人。”李暄拉着连心月坐在榻上,用帕子把她指尖蹭的墨给擦干净。
敬丰看着二人,不敢抬头去瞧,“今天城里有谣言在散播,说九公主倾岚藏身千香楼多年,心慕颜相。之前颜相遭遇刺杀,也是九公主干的,二人早已木已成舟,不日颜相就会迎娶九公主过门。”
敬丰挑着重要的告诉李暄,偷偷去看他的反应。
其实城里面还有很多更厉害的传言,他不敢详细说,怕李暄生气。
李暄闻言并不着急,从容地抓着连心月的手,“朕已经有喜欢的人,现在就陪在我身旁,至于和南安国联姻这事,就此作罢,他们若再强求,我大靖的兵马可不是吃毒的。”
“多谢圣上成全我义兄。他这些年从未遇到喜欢的女子,一直不肯娶亲,原来和九公主心意相通。”连心月小心看着李暄,怕他生气治颜臻的罪。
“心月,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颜臻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朕不会夺人所爱。”
“臣女就知道圣上是顶好的人,比我义兄好上一千倍。”
李暄被连心月哄得心花怒放,根本没心情听外面的琐事,他如果大权在握,有什么怕的,只等拿到禁宫所有兵权,再杀了颜臻也不迟。
“敬丰,这事朕知道了,你出去等朕。”李暄不忍被人打扰,挥挥手让敬丰出去。
敬丰默默退出去。
计划不如变化快,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暄居然会喜欢上连心月。
殿内,热意浓浓。
李暄为了留下连心月,假装头疼,继续把奏折交给连心月,让她帮忙批改。
“朕出去吩咐他一点儿事儿,你在这儿等会,朕一会儿就回来。”
“圣上可要早去早回。”连心月莞尔一笑,埋头长案继续帮他批改。
李暄盯着看了会儿,这才走出殿外。
敬丰在门外站了许久,腿都冻麻了,才看到李暄走出来。
“去查了没有?消息是谁放出来的?是楚卿还是颜臻?”李暄声音泛冷,和刚才在殿内的模样大不相同。
敬丰被风吹的有点冷,语气有些发抖,“派去调查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听他们的意思,这事是从千香楼传出来的,另外……楚卿昨晚死在大理寺的火中,奴才派人去查见到一具烧焦的女尸,上面还发现一块烧裂的玉佩。”
“楚卿死了……”李暄不断重复这几个字,心里像被挖空一块。
敬丰把玉佩递过去,偷偷打量李暄的神色,他知道楚卿没死,却想替她再做最后一件事,帮她瞒着李暄。
李暄的手伸到半空,刚碰到那玉佩,突然松手。
玉佩掉在地上,由两块碎成四块,再也无法拼合。
敬丰假意落泪,跪在地上去捡。
过了会儿,李暄阴晴不定的笑起来,“敬丰,你也没有老眼昏花,怎么连九公主在千香楼藏了三年都不知道?”
敬丰被吓得跪下去,不断磕头求饶,“圣上,是奴才不中用。”
李暄把他扶起来,吼完又给一个甜枣,“敬丰,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怎么能犯这么大的错。赶紧派人出去,找到散布消息的源头,让锦雀卫处置干净。”
“是,奴才知道怎么办。”敬丰领了命令,脊背一片湿冷。
“还有,找到南淮了吗?”
李暄突然问起南淮的事,把敬丰吓得一下子清醒起来,他什么办法都用尽,却没找到南淮的下落,那个人就像失踪了一样。
“回圣上,暂时还没有,不过锦雀卫已经全部出动,河里搜了好几遍,周围五公里之内一直都有人把守着搜查,南淮中了毒,绝对跑不了多远,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长久的问题。”
李暄突然转身,夺过他手中的玉佩残渣扔在地上,一个已死之人,不需要留下什么。
敬丰的肩膀在抖,李暄听到楚卿惨死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没想到他会这么冷酷,连给楚卿一个入土为安的旨意都不肯。
想到自己的晚景,也怕是如此。
“敬丰,希望你别步上楚卿的后尘。”李暄看到窗上的影子,面色逐渐柔和。
“您要留心连姑娘,她反应超出常人,怕是有心接近。”
“住口,不是所有人都像沈念慈一样诡计多端。朕告诉心月是楚卿害了连家,她深信不疑,此事以后不许再提!”
李暄踩上玉佩碎块,大步走进殿内。
敬丰擦了把冷汗,他望着紫宸殿,背上像压了千斤顶,
他总觉得连心月不像外表那么单纯,他调查连心月时听人说起,这女人表面善良无辜,性子温柔,其实是个毒女,在相府钻研毒术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