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臻来的路上,收到暗探消息,这千香楼上房死过人,事后鸨母严禁人提起,他们费了不少心思才查到。
他张口就提,吓得鸨母变立变脸色。
她紧张的笑着,故意岔开话题,“这位爷,我们这是青楼不是义庄,哪有来找尸体的,您若是找茬就请回吧。”
颜臻是易容来的,鸨母不知他是丞相,当然也不客气,喊了好些打手在旁边候着。
“让那些人都滚。”颜臻不跟她废话,扔去几块金饼,直接走向那间屋子。
鸨母得了金饼,笑嘻嘻的跟着,让那些打手都撤远。
“公子,你若真的想要这间房,我就给你找最好的姑娘去,是一个清倌,那皮肤细腻得能掐出水,老奴悉心教导多年,都不舍得给别的客人。”
方子叙皱皱眉,偷偷去看颜臻的表情。
他家相爷是来查案的,可不是来潇洒嫖女人。
别说清倌,就是仙女来了相爷也不会动情。
“我们爷来这有要事,不要姑娘……”
“谁说不要,把一个叫碧玉的带过来。”颜臻已经坐下,抬眸看向对面月字号房间。
方子叙又是被当头一击。
算了,当他没说。
自家相爷征战多年,年近三十了还没个夫人,找女人发泄很正常。
不过这次他要好好把风,不能再让相爷被伤了,上次可把手掌上划了好长一道疤痕。
鸨母听他点名要碧玉,激动得不行,“这不就巧了,奴说的就是碧玉。奴家这就去喊人,不过这丫头性子烈,您可要小心。”
颜臻摆摆手,让人出去。
林修说过他的相好的就叫碧玉,和楚卿有几分像,之前被鸨母关在千香楼底的水牢虐待,让他来瞧瞧人还好吗。
千香楼的上房有八间,分别是风花雪月,和国色天香。
每一个字都对应着房间的装设。
颜臻上次去的是月字房,屋里面的灯笼,是月亮形的,有一人来高。
与这个房间对应的是香字号上房,则是摆了各种熏香。
听鸨母说,这个房间里面有许多助兴的物件很受欢迎。
颜臻看完屋子陈设,还有浓郁的熏香味,脸瞬间红彤彤的。
有些物件,看一眼就热血沸腾。
幸好,他没动桌上的酒。
“子叙,把门窗开了。”
颜臻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被打扫得很干净,他没眼看屋里陈设,闭着眸子等姑娘来。
没多久,鸨母带着一个姑娘走进来。
看模样,竟真和楚卿有三分相似。
方子叙捂着嘴,没敢喊出来,还以为是女装的楚卿。
颜臻看着她,突然间对楚卿在朝堂上的狡辩,也有了具象化的证据。
世界之大,长得相似之人有很多。
眼前这不就有一个。
“碧玉姑娘留下,你退吧,没事儿不要过来打扰。”方子叙送鸨母离开,又瞧了眼外面,确认鸨母走了,才对颜臻点点头。
碧玉年岁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很是白净娇嫩,稚气未脱,两只眼眶微微泛肿,像是哭过。
“见过公子,奴家叫碧玉。”碧玉垂手施礼,悄悄抬眸打量颜臻。
许是在楼里被教养过的缘故,她笑起来后,显得妩媚动人。
正巧,颜臻也抬头。
碧玉穿着和旁的歌女不同,是一套水红色的襦裙,上衣有些透,隐隐可见锁骨。
“你擅长什么?”颜臻捏着酒杯把玩,吃过一次亏,他这回不敢随便喝酒。
碧玉羞怯地垂头,怯生生回道,“奴家会跳舞。”
她身段好,被卖来后一直学跳舞,卖艺不卖身。
颜臻找地方坐下,以匕首敲击桌面,给她伴奏,“听说你给这间房里死过的那个客人跳过舞,跳一个我瞧瞧,哄我开心了,今日就不动你。”
碧玉不敢吱声,楼里死人的事鸨母多次警告不可传出。
方子叙咳嗽声,“不用瞒了,楼里的老鸨早就交底。”
“公子稍等,奴家去换个舞衣。”碧玉心中欣喜,想着能为情郎保住清白身,跳一夜也可。
颜臻没说话,却是看向门口,对面的屋子就是月字号房。
方子叙给颜臻倒酒,“相爷,您认得这姑娘吗,为什么不直接问话?”
颜臻斜眼瞪向方子叙,脑子不好使问题还多。
他们来的时候问过老鸨,对方不肯配合,肯定也交代其他姑娘要瞒着这事,他要循序渐进才行,不能张口就问。
方子叙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乖乖靠墙根站着。
等碧玉再出来,妆容和衣饰都变了,像精心装扮过。
她身穿玫红色齐腰襦裙,上衣是一件水绿坦领绣粉荷的半臂,肩上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如意纹披帛。
这上衣是经过改良的,领口略低,碧玉嫌衣饰暴露,将丝帕塞进去遮在胸前。
看到她,颜臻脑子里是楚卿穿女装的模样。
碧玉生得细巧挺秀,双颊圆润。
面上白里透红,稚气未脱,再衬上这身艳丽的舞衣,又纯又欲。
难怪林修念念不忘,可真是个美人。
颜臻眸光变了变,觉得碧玉的脸异常熟悉,倒像是女装的楚卿。
倒也像蜚语所说,她见到那女子腰身极瘦,比楚卿矮上一头。
但细看之下,发觉楚卿比她更白,五官也更精致。
“公子,奴家给您舞一曲广寒宫。”
美人行走间,银手镯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同时有异香随着裙摆摇曳,从碎花裙上飘了出来。
颜臻吃过一次亏,闻着味立刻认出是苏依香。
千香楼的苏依香,是给烈性姑娘用的,看来那个鸨母是怕给他找的清倌不配合,才熏了这香。
这香对女子和男子,同样危害不小。
勾心蚀骨,彻夜方休。
“子叙,把门打开。”颜臻心里生恼,没想到敬丰那边还没把这香处理干净。
方子叙不懂怎么回事,还是照做。
冷风灌进来,吹散屋里的暖意和熏香,锦玉的脸隐在半明半昧的烛光下。
慑人心魄,美不胜收。
方子叙看得痴了,眼神随着水袖上下摆动,下一刻就要扑过去,他刚才怕酒菜里放药,偷偷抿了一口,差点中招。
“滚出去候着。”颜臻喝了一声,把方子叙赶出去。
这香效力极强,别说寻常人,就是常年练武的方子叙也差点把持不住。
颜臻看到她袖口的细腕,突然想起来一个月前,和他同睡一床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的手,比碧玉的还要细上很多。
上身也要丰润一些。
还有眼神,就像泡在冰潭中的琉璃。
碧玉不是她,绝对不是。
他的思绪飘得远了些,手中伴奏的那个匕首,速度也快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