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罢,碧玉面色惨白,腰都快累断,眸子里急出泪来,还以为是自己伺候不周,得罪了颜臻。
匕首还在敲击桌面,颜臻的眸光越来越冷。
“爷,碧玉姑娘跳完了。”方子叙发现颜臻走神,急忙喊他。
颜臻回过神,视线落在锦玉的脸上,“碧玉,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公子,您请说,我肯定知无不言。”碧玉乖巧地走到他旁边坐下,见桌上只有一杯酒,给他倒上一杯。
打听事她肯定知无不言,只要问的不是死人的事。
“死的那人尸体呢?”颜臻把酒推开,这屋里味这么浓,酒他哪敢喝。
“奴家不知。”碧玉犹豫该不该说,来之前鸨母交代过。
香字号上房死人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颜臻拿出钱袋子扔桌上,还有林修衣衫上的一块布,“告诉我,我就给你赎身,让你脱离苦海,和林修双宿双飞。”
“他还活着?我就知道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了。”碧玉心动了,两只眸子瞬间像浸了血一样红。
她眼珠儿转了转,走过去把门窗都给关上。
就算是死,她也不能死在这儿。
“不必关。”颜臻急急唤住,呼吸已然加快。
碧玉扭头坐下,娓娓道来,“那人是个瘸子,脸上有刀伤,他饮了酒就胡说八道,说自己是……”
“是什么?”颜臻走上前问,他看到锦玉似乎很畏惧那事,身子都在发抖。
他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老实说,我会保你周全。”颜臻又是说道。
碧玉有些害怕,鸨母说过不许说那个人身份,可她真的需要这些银子赎身。
还有林修,她要跟林修远走高飞,离开千香楼,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颜臻把钱袋子推开她,“说完我就让人送你走。”
碧玉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目光,比荒野中的饿狼还要可怕,但这双眸子又生得好看,和他普通的皮相很不相符。
脸上有厚厚的脂粉味,唇旁潦草的胡须,可见他是易过容的。
她想,这人应该是伪装过,来调查凶案的大官。
“他醉酒后在屋里胡说八道,说他是连家军的一员,可连家军早在三年前就死个干净,奴家心想他肯定在说谎,后来他把上衣脱了,身上全是刀伤……”
她说着,眸光似受到惊吓,缓缓蹲了下去。
颜臻听完,脑海中浮现一个影子来。
连将军麾下有个机灵英勇的小将,因为腿受伤被分去了火头军,他的长相和碧玉描述的有几分相似。
“你可看到他怎么死的?”
碧玉又是哆嗦着点头,“看到了,被人割喉死的,鸨母认得凶手,出事后我亲眼看到鸨母将人送走。”
她不识几个字,也不会作画,颜臻问不出其他的,只能给银子把人送出去。
颜臻站在窗前,在想碧玉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子叙,把鸨母喊来。”
“我这就去。”方子叙有些晕乎,出门时直接撞在框上。
他看到旁边有个脸盆,直接把脸伸进去,借助清水让自己清醒。除此外,荷包里也有龙脑香,让他尽快清醒。
被撞了一下,他才明白颜臻为什么让他开窗。
这里让人防不胜防。
颜臻坐在桌案前,握着把匕首拔出来把玩。
根据碧玉所说,尸体死后鸨母没打草惊蛇,反而偷偷把尸体送出去。
其心可疑。
屋里久久没有动静,鸨母来偷窥竟发现窗子开着,人就在跟前站着。
白瞎了她命人熏的苏依香。
“爷,鸨母来了。”
鸨母进门时,刚好看到颜臻手里的匕首,她紧张的去关敞开的窗子,“公子,您不满意碧玉,奴家再给您换一个。”
颜臻不跟她啰嗦,握着匕首插进桌案上。
他手劲太大,瞬间将桌面劈出一道缝。
“告诉我,这房间里面的尸体哪去了?”颜臻目光凶狠,将拔出的匕首摔在桌面上。
鸨母知道他为这事来,支支吾吾不想告知。
方子叙也过来施压,“快说,再瞒着,把你皮扒了喂狗。”
“奴……奴家不知啊。”鸨母偷瞟颜臻,浑身像水淋了一般,她识人无数,从未在西京见过颜臻这张脸,气势绝不像普通人。
他们千香楼有敬丰公公庇佑,才能多年屹立不倒,平时杀个人埋个尸很正常,就连京兆尹来查案,也不敢如此吼她。
面前这人是谁,口气比颜相都大。
颜臻站起身,他为了查这事忙碌多日,查来查去发现还是这个老鸨作祟,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踹过去一脚。
都是这刁妇,耽误他许多时日。
“敢问大人是……”
“贱奴,你们千香楼作恶多端,逼良为娼,还用异香祸害女子,此事桩桩件件本相都记得,再不据实招来,明日我就带人查了你千香楼!”颜臻抬脚踢过去,被这恶妇气得急眼。
老鸨整个身子伏在地上,是颜相!
此人居然是易容的颜相,难怪她听着声音熟悉。
那晚,她发现有人死在上房,还是当下最红火的香字号房间,急忙带人过来。
他们千香楼里面的这八间上房,就只有这间房最受欢迎,怕客人知道这里死过人嫌晦气,就让人把尸体偷偷给拉乱葬岗去。
“相爷,尸体是奴家处理的,但人不是我杀的啊,您真想知道怎么回事,应该去问楚大人……”
颜臻听完,拍案而起。
鸨母话还没说完,腿又被踢上一脚,骨头直接开裂,疼得她惨叫起来。
“哪个楚大人?”颜臻踢完人,把鸨母从地上拉起来。
鸨母被吓坏,眼神闪烁不定,“是侍御史楚卿,楚大人。”
“是她杀的人?”
“你确定?”
“奴家亲眼所见,是她身旁的流苏姑姑干的。流苏姑娘应该是会武功的,她告诉奴家,死的那个人是重犯,让我给处理了,不要声张。”
鸨母逃脱挟持,拧着帕子满腹怨言,她只以为是楚卿的吩咐,才不敢报官。
颜臻嘴角上勾,怀疑鸨母是不是乱说,若那人真是冯平,流苏的手段杀了他。
冯平虽是火头军,当过先锋将领,武功比他不差。
他绕到桌后坐下,提着那壶未动的酒浇在鸨母头顶,“说实话,敢瞒我一个字,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