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又是激动的辩解,把事情全部推到楚卿头上,“大人,民不与官斗,奴家想着流苏姑娘听的肯定是楚大人命令,这才帮忙把尸体运走,不过听小厮说,他们坑还没挖好,人就不见了。”
“死而复生?”颜臻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他觉得那个人没死。
“爷,您别开我玩笑,人死了怎么会复生,肯定是那俩人看花眼,乱葬岗那地方周围都是野狼,把人拖走也不奇怪。”鸨母被吓得不知所措,认定人是死了的。
方子叙拔了剑,抵在她脖颈旁,“我家相爷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带我们去找那具尸体。”
“相爷,这事是两个下人干的,他们把人拉到乱葬岗后,当天晚上回来收拾东西跑掉,还偷了我楼里姑娘的首饰,奴家也在派人查呢……”
鸨母又哭又喊的,心里冤枉极了。
被小厮偷走的珠宝不在少数,有好千两银票,要姑娘们辛苦挣上半月。出事后敬丰警告她不要把事传出去,也不敢去报官,吃了这个哑巴亏。
“子叙,把人交给京兆尹,若是半路敢逃,直接把腿给打折。”颜臻见她坐在地上撒泼喊冤,把人交给方子叙带走。
鸨母指着自己的腿,痛哭哀嚎,“相爷,奴家的腿已经被您踢断一只。”
“谁踢你了?”
“是,是奴家不小心摔的。”鸨母在心里斥骂,脸上不敢再有半分表示。
已经死透了的人,突然从乱葬岗消失,别说老鸨害怕,颜臻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鸨母即将被拖走,跪在地上求饶,“相爷,这事儿都是下人干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你若是愿意饶过奴家,我可以将功赎罪。”
“怎么个赎罪法?”颜臻转过头问。
鸨母让人准备笔墨,打算大显身手,“奴家以前也是富家子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公子稍等,我可以把那人的脸画出来,给您看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准了。”颜臻不假思索答应,他等不及想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连家军中人。
鸨母的画工不错,虽不细腻,但只用三两笔就勾勒出那个人的样子和神态。
此人正是他相熟之人,曾立下赫赫战功的冯平。
他捏着画纸站起来,一时间热泪盈眶,“是他,他居然还活着,子叙,跟我去乱葬岗。”
鸨母见他俩出去,想偷偷溜了。
她寻思着人不是她杀的,也不是她弄丢的,怎么也怪不到她头上。
颜臻着急离开,没空管鸨母的死活,等处理完冯平的事,再回来找她也不迟。
城外乱葬岗。
此处离后山很近,周围树木茂密,常有野狼出没。
起初这里不叫这名字,是一个用来存放尸体的义庄。
义庄长年累月被风雨侵蚀,没多久坍塌成为平地,底下埋了数不清的白骨。
颜臻独自走过去,借火把看清了一部分,入眼可见都是枯骨,还有腐烂一半的死尸。
冯平若死,尸体不可能烂成这样。
若没死,这里是他被扔的地方,肯定有线索留下。
他捡了长棍翻着石头,在腐臭的尸骨中寻找蛛丝马迹。
突然,他听到身后的林子有动静传来。
“子叙,去看看。”
乱葬岗这边除了人的尸体,还有动物的骸骨,腥臭气异常浓烈。
方子叙提着剑,悄悄走过去。
夜色渐浓,裹在暗夜下的树枝,像一只只索命的巨爪,在地上晃来晃去。
颜臻握着剑走过去,远远看到两个人影。
他们跟前有堆明亮火堆,还有个半人高的坟冢。
颜臻横眉怒目,以为坟里埋的是冯平,“谁在那!”
林子深处,是正和长峰祭拜兄长的楚卿。
她听到呵斥声,幽幽转过头来。
大晚上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颜臻,听说他喜欢逛花楼,怎么到这乱葬岗来。
“颜相,是下官。”楚卿整理地袍子,冲他走了过去。
颜臻在路上已擦掉易容,脸上的粉还留了些,不太均匀。
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像挨了揍。
楚卿只看了一眼,憋着笑垂头。
“在祭拜谁?”颜臻看到她半夜祭拜亡者,走过去观察那墓碑。
上面没有姓名,只写了阿兄之墓。
“我记得你是孤儿。”颜臻没兴趣看那坟头,上面长了不少杂草,应该有不少年头。
楚卿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这里只有一条路,想出去难免要同行一会。
“下官是孤儿,但曾经也有父母兄长,不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楚卿说着哽咽起来,刚擦干的泪又涌出来。
“夜深人静跑来祭奠,你和这坟里的人,哪个见不得人?”
楚卿被颜臻的逼问惹恼,府里整日有人盯着,她白天哪敢出来。坟地也是特意选了偏的,谁料在这地方都能跟颜臻遇见。
此时已过宵禁,他大半夜怎么出的城?
颜臻把剑收起,怕她跟不上刻意停下来等她,“楚卿,你知道吗,连家军除了我还有一个活口,只要找到他就能翻案。”
楚卿抬眸,还以为他找到了那人。
“颜相看我做什么?”楚卿被盯着看了两眼,心慌起来。
她来这里祭拜兄长,颜臻也随后出现,未免太巧。
但听他的话应该不是跟踪自己的。
颜臻贴她站着,仔细盯着楚卿的脸,“我刚找到那个人的线索,发现他死在千香楼,尸体就被人运往这里,不过奇怪的是到这就消失了。”
颜臻说着,目光在楚卿慌乱的脸上定格,眸底寒意凝聚。
怕她逃,颜臻用力捉着她的手腕。
老鸨的话,不断在脑海闪现,他开始怀疑流苏也是楚卿故意送他府里,想暗杀他。
幸亏他会武功,要不然早没命。
楚卿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颜臻,“你不会觉得是我把人给弄走灭口,我虽然和连家军不睦,但也敬畏那些奋勇杀敌之人,即便是战场上下来的逃兵,跟我也没关系。”
颜臻急眼,眸子里是稀碎的怒火,“他不是逃兵!”
楚卿被吼了一声,气恼地转过头去,“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没杀人。”
“你有什么证据说自己没杀人?”颜臻不断追问,目光已把她凌迟个遍。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下官杀的?”楚卿感受到了雷霆之怒,此时此刻她也想质问颜臻,为什么害死阿兄。
小腹不合时宜疼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不断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