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不敢抬眸,她知道李暄肯定在瞪她,尽管这样她也不会放任长锋有危险,而置之不理。
失了那些护她的羽翼,只会死得更快些。
又是过了片刻。
一只大掌伸到跟前,亲自托着楚卿的手,将人扶起来。
“朕也是你的家人,走吧,朕同你一起去救人。”李暄率先走上台阶,在府门口等着楚卿。
那笑容里不再温暖,仿佛藏着将人凌迟的刀。
楚卿心知肚明,她不会再陷入被那些虚假的情意中。
李暄的每次重话,都是压抑已久的愤怒,对她的失望。
什么帮她救人,应该是趁机想见沈念慈了。
沈念慈入相府也月余了,还没拿到有用的东西,李暄说不定怕她背叛,想亲自来看看。
相府的家丁看到楚卿和李暄前后到了门口,紧张地跑进府里大喊。
李暄虽穿了便装,可腰间的龙纹玉佩,不经意显露身份。
高门大院的家丁经过管家的培训,知道这龙纹全天下只有一人能用。
那就是当朝的皇帝。
“沈姑娘,有贵客!”
一声大喊传进沈念慈的耳中!
沈念慈刚转身回府,听家丁来报有人来访,又带着丫鬟折返,匆匆到院里相迎。
李暄先入了门。
他一张龙颜凤目,尽显威严。
沈念慈已许久不见李暄,欣喜地要下跪施礼。
“奴婢沈念慈,见过圣上。”
楚卿和沈念慈早起才见过,不过那会她包着头没露脸。
怕沈念慈起疑,她和桂叔站得远远的。
还寻了个空,往嘴里塞了块梅脯。
酸甜味在口腔化开,溶解了些许不适,逐渐适应她身上的熏香。
沈念慈能当上女官,全靠拍马屁。
才见面一会,把李暄哄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你们家相爷在哪儿?”李暄笑着把人扶起来,迈着大步往里面走。
“刚才有刺客刺杀相爷,相爷受了伤,在屋里面养着,下官这就带圣上过去。”沈念慈体贴地跟在旁边侍奉,把自己的手炉给了李暄。
说到刺客,楚卿急忙迎上去问,“沈司言,刺客现在哪去了?”
沈念慈听到楚卿问话,看也不看她,“就关在柴房。”
楚卿跟在后面,听到两个人的谈话,担忧起长峰。
桂叔见她走得太快,气喘也气了,用手扯扯她的袖子,让她谨记着少言慢行。
楚卿会错意,还以为桂叔想和她去柴房寻人,“圣上,我肚子不舒服,去趟茅房。”
“老奴也是……”桂叔为了配合楚卿,只能硬着头皮,同她编了一样的假话。
李暄默不作声,嘴角抽了抽。
他不敢相信,楚卿会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我让临月带你们过去。”沈念慈警觉地看向楚卿,指使临月去送她去如厕。
“你先把圣上领到颜相那去,让桂叔跟着就行。”楚卿捂着肚子往茅房去,等不及去柴房找人。
她只需看上一眼就好,只要长锋还活着,就有机会救他。
李暄冷眼看着,心中不悦,却并未阻止。
对上沈念慈时,勾唇笑了起来。
“敬丰,你也瞧瞧去,别让她乱跑。”
“是。”敬丰转身离开,随着桂叔去追楚卿。
桂叔担忧得不行,她刚有孕,胎还不稳,哪能跑这么快。
楚卿来到后院,看到柴房就在灶房旁边儿,门关得严严实实,旁边也无人看守。
“大人,这里不对劲!”桂叔在旁边提醒她,如果柴房真关了长峰,怎么可能没人守着。
楚卿正踮着脚往柴房里面看,突然听到颜臻喊她。
“楚大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她被吓一跳,差点崴了脚。
桂叔急忙把人扶住,也是吓出一脸的汗。
这里是陷阱,长峰根本不在。
“楚大人来柴房找什么?”颜臻看向楚卿,眸中有深意,早料楚卿会来府中讨人,却没想到她是自己来的。
楚卿有些尴尬,刚才只看到里面堆满了各种柴火,并没瞧见长峰。
这里没有外人,楚卿不想和他拐弯抹角,“颜相,刺客被抓去哪了,可是下官熟悉的人?”
颜臻的胳膊上勒着白布,上面一片殷红,“柴房哪能关得住他,我让人把他送到京兆府去了。”
楚卿攥起拳头,一会儿功夫人就被送出去,看来颜臻一刻都没耽搁,就等着她扑空。
真狡诈。
“颜相,你这伤真是刺客伤了你?”楚卿看到颜臻唇红齿白,一点不像受伤的样子。
谁不知道,颜臻是厉害的少年将军,征战多年,从无败绩。
颜臻闭口不答,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楚卿忐忑地歪着头过去,“颜相何意?”
“你就那么想让我死,如果哪天我真死了,你会后悔的。”
楚卿嘴硬不认,“不是我。”
颜臻恼了,抓着楚卿进了门,将人抵在门上。
桂叔晚了一步,被关在门外。
颜臻捏着楚卿的下巴,“我不喜欢听谎话,你给我老实点。”
楚卿刚张嘴,感觉到一个硬物顶着胸口。
是刀。
“我只让他救出林修,没让他伤人,可能是迫不得已。”她急忙替长峰求情。
颜臻冷笑起来,声调突然拔高,“救?林修是自己不想走的,他怕被人灭口,落得和冯平一样下场,才求我留他。算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信,愚不可及。”
楚卿迎头被骂一通,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她推开门去找桂叔,额头上吓出不少汗。
哪有人想被关在地牢不想要自由。
林修又不是傻子。
沈念慈来了,餐点已经备好,到后院来找楚卿。
说是李暄在前院等着急了。
楚卿急忙跟上,同沈念慈进了膳堂。
她忧心长峰的安危,根本没有胃口,进了门呆呆地坐在一旁,连筷子都没心情动。
颜臻噙着笑,故意给楚卿的碗里夹了一块冒着肥油的红烧肉。
肥多素少,他是做给李暄看的。
李暄怔了下,也学着颜臻给楚卿夹菜,是一块凉拌木耳,“你胃口不佳,不能吃荤的,尝尝这木耳。”
楚卿捧着白瓷碗不知所措,一左一右这般热情,她难以下咽。
木耳性寒,易致滑胎。
红烧肉肥腻,吃多容易犯恶心。
这俩臭男人,没个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