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杀了我阿兄,我要他死!”楚卿话才出口,鼻头突然发酸,有眼泪夺眶而出。
她无声哽咽,身子止不住颤抖。
颜臻本要问什么,看她哭红了眸,不耐烦地递了帕子过去。
林修死之前,告知他楚卿的哥哥叫楚泓,也是那会颜臻才知道,楚卿处处针对他为的人复仇。
那一天,颜臻也知道了楚卿的仇人是李暄。
但他没告诉楚卿,也知道她不会信。
“我……曾是锦雀卫的楚统领。”楚卿想和颜臻合作,再一次告诉他自己身份。
现在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可三年前,满西京谁人不知锦雀卫的楚统领。
没有楚卿,哪有李暄的帝位。
他于战场斩杀数不清的敌军,护大靖安宁。
楚卿立于朝堂,踏平李暄即位的绊脚石。
一样的沾满鲜血,一样的心狠手辣。
只不过,她曾昏了头。
识人不清。
颜臻先是愣住,又是一脸正色,“楚卿,你比本相狠,我只想要替义父翻案,你却是想让他死。那你这些年的筹谋又是为何,难道不是你亲手将他推到如今的位置!”
他脸上的寒突然掺杂了火苗,毫不掩饰地嘲笑楚卿。
她望着颜臻不退缩,不闪躲,一字一顿说出心中所想,“从前是我眼瞎,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楚卿,现在我只想复仇。”
从前她一直被蒙蔽着,把颜臻当成了仇人。
若不是她一味阻拦,颜臻拥护那人可能还活着,并且成了皇帝。
过去的事儿,楚卿不想再提。
但她既然能把李暄送到那个位置上,也能再把他拉下来。
就算今日颜臻不帮忙,她也会去找别人。
被李暄残害之人那么多,总能找出来几个。
“我又没拒绝,你哭什么。”颜臻蹙着眉头,不自然地别开眼。
都说女子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煞是好看。
楚卿一个男子,也不逊色。
若是养在身旁……
脑海刚有这些混账念头,颜臻暗中掐了自己一把。
“想让我帮忙,这个诚意可不够,锦雀卫现在又不是你的。”他抬手揪她,没料到楚卿根本不躲,身子就那么拉到跟前,两人鼻尖差点撞到。
楚卿悄悄护着小腹,反正颜臻不好男风,一切亲密举动,都是戏弄她的。
既是拉她过去,她就配合着坐在他身旁。
什么都随他意。
颜臻却是看不明白,刺头突然变温顺,弄得他不知所措,手讪讪松开。
“为什么不躲?”他死活想不通,想问个明白。
那两道眉,如远山横卧,蹙起时在楚卿心底,**起浮波。
她浅浅笑着,“你又不会吃了我,还躲什么,既然跟颜相谈合作,肯定会以诚相待。”
经过几次亲密相处,楚卿知道颜臻本不是无赖之人,只不过醉酒喜欢耍酒疯而已。
她躲他就拽,真不躲了。
倒是把颜臻吓一跳。
他打了个酒嗝,目光不自然移到别处,“弑君可是杀头的罪,你让我拿着项上人头来帮你,这筹码只有连家军这个案子,怕是不够。况且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和他用反间计来诱导。”
路面不平,马车摇晃起来。
他的身子东倒西歪的,随着马车奔走左右摇晃,最后倒在楚卿的肩头,勾上她的脖子。
楚卿转头看,他好像是醉了。
“颜相,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信下官?”楚卿忍着怒火跟他商议,忍不住捏着鼻子把他推开。
从前也没听说他嗜酒如命。
今个儿是怎么了。
没喝几口酒,身子就像被抽了筋一样。
颜臻醉眼迷离,双手抱起楚卿的头,“除非拿出你的诚意来,冯平死之前约我在千香楼见面,说有东西给我,我怀疑那个东西是当年害死连家军的圣旨。但冯平死后,我派人在千香楼还有他的住处都搜查过什么都没有。”
楚卿明白,这是想让她帮忙找出被冯平藏起来的圣旨。
她立刻答应下来。
风满楼有最厉害的密探,找东西不在话下。
“没问题,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出那封圣旨。”
颜臻闭着眸子,享受地躺在软垫上,“冯平死之前见过南淮。本来想抓他问问,可风满楼遇到歹徒,人死了干净。”
楚卿急得想站起来,头重重磕在马车顶上,“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应该是锦雀卫干的,我的人看到敬丰在现场出现过。”颜臻说着去看楚卿的反应。
楚卿这几日精神不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桂叔一直瞒着她,想必是怕她伤心。
难怪今早桂叔欲言又止,眼眶也红红的。
她不甘心,风满楼里面的每个人都是她精挑细选,也答应过维护他们周全。
没想到李暄这么狠毒,她不过是藏了南淮一人,就直接毁了整个风满楼。
一封圣旨,在二年前害死三万人,三年后又闹出血案。
李暄,竟是这么狠毒!
“我以为能护着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我对不起他们……”楚卿心中一痛,急得想进宫找李暄。
能救一个是一个,她不能看着属下一个个惨死。
“你拼上命也救不回,人已经被处死,听说只跑了一个人。”颜臻伸腿挡着路,不让楚卿下车。
楚卿隐隐猜测,跑的那个肯定是南淮。
他轻功好,是锦雀卫的老人,对敬丰有救命之恩,如果真是敬丰带人干的,肯定会放他一马。
只要南淮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们合作,肯定能找出圣旨。
颜臻见她满脸是泪,拎起她的袖子递过去,示意让她擦泪。
楚卿伤心不止,鼻涕也哭了出来,她看着自己袖子,生气地从他手里抢过来。
“敬丰带人灭口,应该也是打听到南淮和冯平见了一面,我们速度要快才行。”颜臻醉了,醉得一塌糊涂,说不了完整的几句话。
“我救过南淮一命,我在他肯定会出现。”
“宫里那位肯定也这么想,只要我们行动,他就是捕螳螂的黄雀,带着锦雀卫把我们一网打尽!”
他不光胡言乱语,还勾着楚卿肩膀,把她当成战场上的兄弟。
跟她称兄道弟,无话不说。
上至排兵布阵,下至兄弟们开荤找女人。
他敢说,楚卿也敢听。
聊到千香楼时,她脸色泛红尴尬,已无法直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