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丰垂着头,小声说道:“已经下了三日,今日差不多就会见效。”
李暄转过身来,拍着敬丰的肩膀,“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被第三个人知道。你出去吧,去楚卿耳边提点几句,别让她走错道。”
敬丰点头退出殿外,去追楚卿。
楚卿不想和颜臻同行,一路上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走出一里地。
出宫前,她去了冷宫。
那是她长大的地方,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想到自己的过往,内心不由难受起来。
今日离开她就回不来了,是生与死的诀别。
敬丰找到楚卿时,见她脸色不好,命小太监找来轿子,将她送出宫。
敬丰送她上轿,碰到楚卿的手腕,不着痕迹给她把了脉。
“还是你待我最好,敬丰,我走后你也要好好的。”楚卿感激的看着敬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就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敬丰愣了下,双眉皱成八字形,又拉着她叮嘱,“刚才圣上吓到你了吧,也不知哪个贱婢对圣上的吃食动手脚,他这才失态。他已经让我去查给你下毒那人,抓到不会放过那人。”
抓下毒之人?下毒的不是连心月吗。
李暄总不会要杀了连心月吧。
连心月是连将军遗孤,连家就剩这么一个独苗,不能再出事了。
她要出宫,把这事告诉颜臻。
楚卿着急离开,还没到地方就让太监们停下,自己下了轿往宫门口跑。
敬丰在她身后喊,“喝酒误事,到了相府可别贪杯,忍上几日,等我们处理好罗家的事,就去接你。”
“敬丰,风满楼的事多谢你替我遮掩,里面的人如同我的亲人。”楚卿向敬丰道完谢,才缓缓走出宫门。
敬丰欲言又止,望着她的背影苦笑。
风满楼在昨夜已经没了。
二十三口人,只活了南淮一个。
他让桂叔瞒着楚卿,也是怕她哭多伤身,会因为这个事跟李暄争吵。
二人之间已经有了嫌疑,不能再因为这事雪上加霜。
希望能瞒住吧,南淮对楚卿来说不仅是个下属那么简单。
望着楚卿消失的背影,敬丰红了眼眶,依他对楚卿的了解,腹中之子的生父,定不是普通人。
他要去彻查,那晚去过千香楼的所有人。
……
宫门外。
楚卿出了宫,听长峰说颜臻提前走了,让他急忙追上去。
风满楼的案子交给颜臻去办,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里面的人。
直到这会,楚卿还不知风满楼已经不复存在。
他们的马车比不过颜臻那个,追了好半天才算追上。
进紫宸殿前,明明告诉颜臻让他等自己。
怎么独自跑了。
“颜相!”长峰在前面边追边喊,把鞭子都快甩冒烟。
好在马累趴下前,算是赶上。
颜臻的马车停下,里面伸出一只手挑起帘子。
“楚大人这是迫不及待要跟本相回相府。”颜臻望着她,表情淡漠。
楚卿急忙下车钻进去。
他伸手拦,被楚卿给推开。
马车中很暖和,有两个炭炉烤着,刚进去热气腾腾,温暖如春。
“颜相为什么不等我,后悔合作的事了?”楚卿远远地坐着,心口还有些喘。
追了这么久,她被颠得眼冒金星,差点没吐出来。
颜臻饮着酒,望着她的眸子变得迷离起来,“等你做什么,你与那人在紫宸殿云梦闲情,你情我浓。说起来,还是本相出现不巧,大煞风景。”
楚卿早知他会这么想,立刻解释起来,“他的确不是良君,这样的君主还不配我侍奉。”
“哦,你成弃子了?”颜臻仿佛听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嘴角挂着坏笑。
“下官不想再谈他,我们聊些正事。”
颜臻坐直身子,还真的说起正事,“听说,你向圣上举荐南安国九公主与我朝联姻,你莫不是瞧上了那九公主。”
颜臻的车上放了不少酒,楚卿刚好心烦气燥,拿了一壶就要喝。
“我可没允许你能喝这酒。”颜臻夺过酒,痛快地灌了几口。
他想把楚卿困在相府,为的就是等南淮出现。
这次可费了不少心思,才让李暄答应放人。
没喝两口,他脸颊上微带着红晕,看起来多了几分亲和。
楚卿馋得不行,想着他喝晕才好,那样就给他几巴掌出气。
怎么嘴巴那么毒,也不给人解释。
“下官觉得像颜相这种人才,能文能武,身体也好,肯定能入九公主的眼。”楚卿剜了他一眼,故意坐得远远的。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颜臻的脑子里都是**的东西。
张口闭口不是她和李暄的私情,就是肤浅的好色之徒。
她不过是长得好看点,恩宠多点,惹谁了啊。
颜臻心情大好,喝够才把酒壶递给楚卿,“我当然愿意娶九公主这种美人,只怕圣上那边不同意。改日楚大人进宫,可以到圣上那边替我吹几句耳边风。”
楚卿接过酒,看到瓶口亮晶晶的,还带着他的唾液,嫌弃地放在一旁,“颜相酒量极差,还是别喝了,以免耽误我们谈正事。”
“这是果酒,不醉人。”颜臻说着,觉得头有些晕晕的,好像酒有点不对劲,“谈什么正事?”
“我出宫时听敬丰说,圣上让他调查对我下毒之人,连心月怕是藏不住了,你赶紧想想办法。”楚卿语气有点急,她是真心替连心月担忧。
李暄将冯平灭口,怕是也不会放过连心月。
“你是说他要灭口?”颜臻不以为然地坐起身子,“心月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居然不生气,还帮她通风报信,你这是要背叛那位?”
他每次和楚卿一起谈起李暄,都不会直呼其名,怕被有心之人听到传出去。
久而久之,楚卿也渐渐习惯这个称谓。
这些年,她认賊做兄,做了许多错事,在有生之年肯定想找机会弥补。
“对啊,我想跟颜相合作。”她一字一顿说着。
酒气上头,颜臻满脸燥热,只觉得晕乎乎的难受。
颜臻笑着把楚卿拉近,捏着她的下颌端详,“楚卿,你这个人心思太重,真跟你合作,本相怕你反咬我一口。”
楚卿轻斥一声,把他的大掌推开,“颜相皮糙肉厚,下官不稀罕。”
不稀罕?
只三个字,让颜臻乐起来。
颜臻撑着脑袋坐直身子,也不跟她闹了,“说吧,你的筹码是什么,想让本相帮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