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第三日,楚卿忍不住了,知道颜臻没醒,想办法让桂叔往正院送休息。
不出意外,还没到午时,沈念慈就派人来了。
颜臻住在正房,沈念慈怕耽搁时间,就让临月带着楚卿和桂叔,抄一条近道赶往正房。
路上不断催促,吓得楚卿还以为颜臻要断气了。
近道是沈念慈让人修的,一头连着她住的清铃轩,一处连通正房后门。
桂叔告诉她说。
清铃轩是相府除了正房外,最气派的一处院子,起初是连心月住的,但她醉心毒术,整日窝在药庐中,还做主把院子给了沈念慈住。
这小院里还有座观景亭,楚卿从小院路过时,看到一位红衣女子在亭上翩翩起舞。
那亭子四面透风,里面落了不少雪,女子的肩头和头顶都白了。
女子背对着她,看不清脸长什么样。
“那人是谁?”楚卿很是好奇,这个大雪天在亭子里起舞的女子。
颜臻现在生死未卜,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跳舞,是庆祝还是招魂。
“看什么看,沈姑娘大冷天给相爷祈福,你们也多学学。”临月回头看到楚卿愣着,在身后推了一把。
哦,原来是沈念慈在跳。
穿得有点厚,腰身也没显出来。
楚卿还没听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雪中起舞,也不怕冻死。
颜臻都晕了,沈念慈再搔首弄姿也没用,有这闲功夫应该去榻前侍疾才对。
这些雪中起舞,不说冷不冷,美倒是挺美,楚卿忍着嫌恶看了两眼,顿觉无趣。
“听院里人说起,这种舞是民间的一种祈福舞,家中若有亲人病倒,就穿着红裙在雪地跳这种祈福舞,这样心中挂念的那个病人就会痊愈。”
桂叔知道也不多,挑着紧要的对楚卿说了些。
“什么跳舞祈福都是假的,人若生病不找大夫,那不是在**等死吗。”楚卿摇摇头,跟着桂叔穿过院落。
临月走在前面,听到楚卿在嘟囔,故意来找岔。
“大胆!我家姑娘做事也是你能诟病的!”临月就在她们身后,她听不惯这些话,扬起手对着楚卿就是一巴掌。
桂叔侧着身子过来,伸手挡住那巴掌。
“贱奴,你……”临月也是会点拳脚功夫的,可她的力气在桂叔这儿,根本不值一提。
“临月姑娘,身份只是一时,你怎知我们会一辈子为奴。”桂叔护着楚卿,不让临月再靠近。
他稍一使力,临月的胳膊红了一圈。
“我家姑娘冒着寒风在亭子上起舞祈福,而你呢?对相爷下毒,咒他死还说风凉话。等会儿你如果救不了相爷,就把你扒光让你跪在雪地向相爷祈福。”临月抽回手腕,哪敢再动楚卿。
对方收了手,楚卿却不给临月情面。
她将人拉回来,“祈福可以啊,但我怕真应验心中所想,怕是有人要倒霉,一个人嘴上可以说谎,心却不能。”
临月读过书,立刻明白楚卿所说是在点她,“楚卿,你最好能救相爷!”
临月走得极快,还不断催促他们二人。
一句句的,就跟催命似的。
楚卿心里也担忧,若颜臻真的去了,还不知外面会怎么乱。
“桂叔,你有几分把握救他?”楚卿和桂叔并排走着,离正房越近,这心里越紧张。
她摸着肚子,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桂叔神色复杂,“我会尽力。”
楚卿心中一个咯噔,也不知孩子是不是担忧它那渣爹,总是让楚卿想到颜臻。
从仇敌从同伴,再到他拼死返回救自己,他们二人之间以后怕是牵扯不断。
救命的恩情,总得还。
“你不说就是没把握,无论如何尽力救他,他活着我的大仇才能报。”楚卿拍拍桂叔的肩膀,先一步跑上去追着临月。
临月已经到了正房外,看到楚卿第一个跟过来,指着她又是一顿骂。
“腿瘸吗,走得这么慢,我看你们就是拖延着不想救相爷!”临月这话是故意说给连心月听的。
挑拨离间,她最擅长了。
楚卿不跟她争执,冷冷地瞥了一眼,然后跟着桂叔进门。
连心月和方子叙在门口守着,看到他们二人过来,连心月直接拔出一把匕首,抵在楚卿的喉间。
“桂公公,别来无恙。”连心月抓着楚卿的胳膊,威胁她站在床头看着。
她小的时候入过宫,见过桂叔,知道他是李暄的人。
“不管毒是谁下的,只要你们能把我义兄身上的毒解了,让他醒过来,我就保你们两个人的命!”连心月望向桂叔,示意他去床头救人。
桂叔看到楚卿被挟持,哪敢再耽搁,急忙从贴身的丝帕里取出银针来。
针在火上消了毒,又分别在颜臻的头部和胸口各自扎了几针。
连心月只懂毒,不懂针灸,但她看到颜臻面色缓和,多了血色,立刻大喜。
“我义兄中的什么毒?”她问向桂叔。
桂叔看了眼楚卿,犹豫着要不要说。
这是蛊而不是毒。
此蛊来自苗疆,叫忘忧蛊,用蛊虫的尸体制成的,虽不致命,却对人的记忆有损。
哪怕只服用一点的剂量,也能让人忘记几年的记忆。
楚卿留意到桂叔的神色,心道她可没下毒,总不能跟她扯上关系。
连心月扭头瞧见桂叔冲楚卿使眼色,以为他们二人在串通密谋,想做对颜臻不利的事情。
她生了恼意,以刀挟持楚卿,推到床前。
“桂公公,你看她什么意思,难道毒真的是她下的?”连心月激动起来,手中的刀紧了些。
匕首锋利,在楚卿的脖子上划了个血口子。
楚卿脖子吃痛,抬手把刀推得远一些,“你能听人把话说完吗。”
“连姑娘,这不是毒,确切来说应该是蛊,无药可解。”桂叔的眼睛跟着那匕首,怕连心月失手,在她身上割出两口子。
楚卿眉头动了动,她想过无数种结果,没想到会是蛊。
蛊这种东西很邪气,害死不了人,但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连姑娘,这回我们能洗清嫌疑吧,我又不懂蛊,下手之人不是我。”楚卿的腰有点酸痛,忍不住用手去揉。
“别装了你俩,谎话连篇,我们大靖哪来的蛊。”连心月并没有看出来颜臻中的是蛊,反倒觉得楚卿和桂叔在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