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含雁最是宠爱欧阳琰琬,瞧见女儿哭了,心疼的将人拉过来哄。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同四皇子青梅竹马,圣旨赐婚,与那个山里来的野丫头有何干系?”
欧阳琰琬好似失了精神气儿:“母亲不懂,阿烨对我,和对她,是不同的。”
正因为他们彼此太过熟悉,欧阳琰琬才明白,厢竹在阿烨心中,最为特别。
“既然没有除名,那她便是我和琬儿的长姐,继续留在宫中做宫女不太合适,还望母亲明日递帖子再进宫一趟,帮长姐正身份。”
欧阳修杰面色如常,但语气却透着毋容置疑。
许含雁听见这话,震惊地站起身:“修杰,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母亲,”欧阳修杰直视着许含雁的眼睛,“你今日入宫所做的一切,宫里闹翻了天,皇后与贵妃都知道了厢竹乃昌永侯府长女之事,她们都派人唤了厢竹去问话。”
“你可知,这是何意?”
“何意?”许含雁下意识地问道。
“说明厢竹的身世与她们而言,有很大的助力,她们都在提前布局,想要获得厢竹的好感。”
许含雁闻言笑着坐了回去:“修杰,你也太看得起咱们昌永侯府了,母亲并无看轻你和琬儿的意思,今非昔比,你也没有入仕的心思。”
“如果不是你的私产运作得很好,咱们侯府一大家子早就饿死了。”
欧阳修杰很多时候只愿意待在自己院中,也是有原因的。
母亲目光略窄,心胸不宽,又喜将颜面看得最为重要,很多事情她想得不深,若有人当面给她难堪,她便记在心中,总要找机会还回去的。
欧阳修杰理解许含雁不愿意认回厢竹的原因,但厢竹若真同定国公府有关系,他们风吹就倒的昌永侯府,可经不住慕公子的怒气。
他不过是想要许含雁多弥补些,再盼着慕公子看在他的薄面上,放过昌永侯府。
“哥,还是让我进宫吧。”
欧阳琰琬听懂了欧阳修杰的话外音。
不过她想见厢竹,和慕星渊无关,她只是想知道厢竹同赵烨到底是何关系。
依着她对赵烨的了解,他死都不会碰双芸这样的宫女。
那日的事情,欧阳琰琬虽心有蹊跷,但听闻是合欢香加上赵烨因她买醉才会失了分寸,她才会将怒气藏在心里,只收拾了双芸一番将此事揭过。
可若那人并非双芸……
欧阳琰琬不禁攥紧拳头,用掌心的刺痛逼迫自己面色无异。
“你入宫做什么?”许含雁不想让欧阳琰琬见厢竹:“你与她没什么好说的,我已警告过她,若她再敢肖想四皇子,我便要了她的命。”
“母亲!”
欧阳修杰被许含雁的杀意惊到,忽然想到什么,抬高音量:“所以,宫中传出你掌掴厢竹的流言,也是真的?”
“她那般不要脸的勾引妹妹的未婚夫婿,我身为她的养母,教训她有何不对?”
许含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直不认厢竹为侯府长女的身份,可却用“养母”的身份教训厢竹。
怎能如此不讲理?
欧阳修杰失望摇头,转身离开书房,只是在踏出门槛前,又留下了一句叮嘱。
“今日已晚,琬儿明日再入宫吧。”
话音落,欧阳修杰再不停留,跨过门槛,从廊下候着他的小厮手中接过斗篷,将自己裹紧后,穿过长长的回廊消失不见。
从雕栏画栋的长廊中走出的少女,身穿碧绿色宫裙,挽着双髻,提着膳食笑眯眯地站在厢竹跟前。
“厢竹姐姐,奴婢寒梅,贵妃娘娘说您如今是掌殿女官,身份与往日不同,又受了伤,所以让奴婢到寒池殿来,听您安排。”
“这是翊坤宫的小厨房做的膳食,娘娘说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便让奴婢顺路捎带过来。”
厢竹在心里叹气。
怎么太子妃送了宫女来,贵妃也送?
还有这名字,寒梅……真的不是贵妃听闻了腊梅的名字,临时帮寒梅改的吗?
良才刚提着食盒进来,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先将自个儿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又从寒梅手里将食盒接过来。
“姐姐,我带过来的膳食分量不多,本想着我吃晌午腊梅姐姐带回来的面饼充饥,现在好了,咱们都能吃上热乎饭啦。”
“腊梅姐姐,快来用膳了。”
良才边掀开食盒盖子,边大声向隔壁喊道。
收拾了一下午的腊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本以为又要自个儿跑老远去膳房啃面饼,没想到翊坤宫的人都来送膳食。
腊梅目光复杂地看着厢竹。
这就是被皇子看上的待遇么?也不知厢竹日后跟着四皇子出宫时,会不会将她带去四皇子府。
翊坤宫的膳食很精致,白粥黏稠,散发着清甜的米香,小菜凉碟,还有包子和糕点。
份量不多,胜在数量多,加之良才提来的膳食,四个人吃饱绰绰有余。
饱餐一顿后,寒梅争着去洗碗。
腊梅收拾屋子太累了,也就没有同寒梅抢。
寒梅打了水,往院子里瞧,见厢竹独自在院子里,便跑到墙角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外扔去,然后学着狸奴叫了两声。
墙外传来了轻微的回应声,寒梅这才回去继续洗碗。
厢竹正绕着院子将还能用的灯笼都重新挂起来。
屋檐下,厢竹正踮着脚尖拎着灯笼往上挂的时候,随着龙涎香的飘进,有人从背后靠近她,想要托举着她的手臂帮她挂灯笼。
厢竹灵活地避开后跪在地上:“奴婢叩见襄王爷。”
破旧的灯笼歪倒在厢竹脚边。
襄王赵琰没想到他不过轻触了厢竹的衣裳,人就已经远离了他,让他落了个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赵琰弯腰去搀扶厢竹:“免礼。”
厢竹眼角的余光瞥见襄王想要扶她的动作,哪里敢让襄王真的扶她?
谢恩起身的时候厢竹顺势将灯笼捡起来,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再次拉开同襄王之间的距离。
赵琰的指尖又只是擦着轻纱而过,落了空。
一次是巧合,两次,那就是故意为之了。
赵琰若有所思地展开折扇轻轻晃动:“你是如何认出本王的?”
“回王爷的话,奴婢是从王爷的穿着看出来的。”
蟒袍,王爷可穿,几位皇子,只有二皇子赵琰封了王,襄王的身份不言而喻。
“你果然聪慧,这个灯笼也不知摔坏没有,本王帮你挂吧。”
赵琰伸手去拿厢竹手里的灯笼。
厢竹正要避开,一道饱含怒气的质问声从赵琰背后传来:“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