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苏妄大笑起来,狰狞的疤痕随着他的笑容越发可怖,“都想起来了吗?阿止,我的行止,我们一起领兵天下可好?”
看到面前人陌生的模样,楚曳终于清醒了两分,“我体内的十四寒霜是你打入的?”
“父亲……还真是好一个父亲……”楚曳幽清黯淡的桃花眸中映照着苏妄的模样,看着前面的人他的眼尾渐渐红了,却透着一股寂静的冷意,“为了五味神药,连我也不过……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不……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行止,没有我,你怎么能成长成如今的模样!如今人人敬仰的蓝玥摄政王!没有我,你怎么会还有命站在这!”苏妄看着前面白衣不尘的人,冷笑了一声,“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在暗处陪伴着你,引导着你,帮助着你,你如今的一切本就都该属于我!”
儿时慈爱的父亲如今变得如此可怖,楚曳攥紧了手,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过来吧,行止。”
“你只是把楚曳当作了你谋权的手段,把他当作你野心的踏脚石!”夜扶桑看着前方男子痛苦的模样,嗓音冷寒,“你又岂配为人父!”
“扶桑。”听到夜扶桑的声音,楚曳的桃花眸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抬眸看过去,“放了她。”
“先让我试试行止的武功有没有长进吧。”话落,苏妄终于抽出了剑向楚曳而去。
楚曳看着自己剑刃上行止二字,原本被他日日擦拭着,此刻却如此黯淡无光。
“吭——”短兵相接的摩擦,一片冰霜之气透过长剑紧逼楚曳,他体内的十四寒霜也慢慢开始发作。
“醉雨青山。”楚曳闭上眸,身上的深寒之气如一层白雾般散开,惊鸿白衣如三千长剑肆意周遭。
“砰——”就连苏妄都被剑气震得后退两步,眼看着楚曳鬓发生霜,他笑道:“怎么,儿子也想弄死老子了?”
“你不肯放过扶桑,也视我的性命为无物,那……凝玥的呢?”楚曳从袖中拿出一块青绿色的玉佩。
“怎么可能,凝玥一直在北寒!”苏妄冷笑了一声,“少在这信口雌黄!”
苏妄后退,将长剑架在了夜扶桑脖颈上,“我只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
他低声道:“你哥哥的性命也握在你那五味神药上面!”
“她若出事,凝玥绝不可能活着离开蓝玥。”楚曳驾马缓缓上前,“我手中有三味神药,放了她,我给你们。”
“砰——!”
忽然巨大的火药声从不远处传来。
“嗷呜——”
一声声狼嚎也从四面八方而来。远远的,还能看见山坡上空掉的铁笼子。大量雄壮的野狼向这边冲来。
“你不是要五味神药吗?——都在这里面!”楚曳打开那木盒子,里面散发着浓郁的药香,他直接向远处抛出一个木盒子。
苏妄看了一眼便知是真的,直奔而去。
“楚曳,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照样卑鄙!”那厌看着这一幕,斜眉一折,知晓他玩的是声东击西。
“扶桑!”楚曳策马而来,伸手要拉夜扶桑。
“先将我哥哥带走!”夜扶桑用尽力气将檥珩抛上楚曳的马背,自己却被那厌紧紧握住了手腕,“我说了,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
“王爷快走!我有办法脱身!”
“嗷呜——!”
凶狠的狼群开始将这边团团围住,撕咬那些北寒士兵。
夜扶桑抽剑挥去,却被那厌一剑挡住。她翻身一跃上了那厌的马,抬脚将那厌踹了下去。
那厌抱住夜扶桑的脚,拉住她。忽然一只大狼骤然扑向夜扶桑,那厌下意识地抬臂挡了过去,他手臂上瞬间出现数道血痕,衣衫也被抓烂。
看着那头狼,他眉眼冷睢而野性,狠狠一剑刺去。
夜扶桑头上的木簪也被误伤砍下,一头青丝骤然洒下。
野狼吃痛甩过身去,那厌瞬间被拖到地上。
接着另外两条野狼也扑了上来,那厌被拖拽到地上。
血雾散开在那厌眼前,他仰望着高马上转身欲走的夜扶桑,心中升起了浓烈的不甘,却没有吭一声。
“嗷——!”忽然一把长剑落下自上而下贯穿了一只野狼,鲜血喷洒在夜扶桑白皙的面庞上。长剑在夜扶桑手中宛如风沙一般剑气无垠,锋芒尽显。
很快另外两狼被逼退。
“手给我!”
那厌瞳孔中映照着那袭惊鸿灰衣,抬手间已至马背上,“驾——!”
“你为什么救我……”那厌倒在夜扶桑后背处,他看见夜扶桑腰侧流着鲜血,显然她也受伤了。
夜扶桑抬眸看向远处已燃起的狼烟,嗓音如雪,“你现在的命是我救下的。我要你让北寒退兵,此后再不侵犯我蓝玥土地!”
“就凭你救了我一次?”那厌冷声道:“方才若不是我,倒在地上的就是你。”
“季厌,你被苏妄利用了,你知不知道!”夜扶桑看了一眼周遭,苏妄的身影果然已消失不见,“他心中有的只有那亡国的玘檥,有的只有要当天下共主的野心!你不过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你甘心被他如此愚弄吗?”
夜扶桑手间紧紧拉着缰绳向北寒营地赶去。
看向她勒出血痕的手,那厌阴冷的眸中终于多出了一丝动容,“好……我答应你。”
夜扶桑听到那厌的答复,也松了一口气策马而去。
……
“噗……”
楚曳骤然被檥珩一掌打落马下,浑厚的掌力中透着清秋千里的清冽,他一口鲜血吐出,看向从马上缓缓下来的人,“千秋百转……你是公子晏珩……”
“为什么……扶桑如此待你,你却如此对他。”楚曳撑着沙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沙粒沾着白衣,他面色微白。
“她走错了路,我作为哥哥自然要帮她纠正回来。”檥珩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微微勾唇,玉色凤眸中却晕染着一丝丝阴狠的病态,“不错,没想到我的好妹妹竟然会爱上你。”
“她竟也会沾染上情爱,是你玷污了她!”
“妹妹……”楚曳桃花眸中掠过一丝流光。
“听闻以卦象闻名的晏家虽承天机反噬,红颜薄命,然天时之下,随大运起,却有机会改命而生。”过去江湖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楚曳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传闻,如今看来……美人厌,幽兰香,千秋百转……公子晏珩都不是什么巧合!
“她就是……晏将离……”那道碧沧谷中白衣惊鸿的身影终于与方才策马而起的灰衣相重合。
楚曳终于想起此前种种,她为何要屡屡与天机阁扯上关系,“原来……”她就是晏将离,天机阁阁主。
“你岂配她为你寻五味神药。”檥珩带着笑意的嗓音透着丝丝冷意。
“你又岂配她敬你爱你?”天光映射在楚曳清沉幽清的桃花眸中,他薄唇微扯,“公子晏珩以千机筹谋闻名,却是为了算计自己的亲妹妹。”
“可我不是扶桑……”话落,楚曳抬手点上自己体内的穴位,挑剑而上,乱影如风。
“你竟还有余力?”檥珩极快地躲过去,却还是被划破了手臂,“看来你早有防备了。可惜……”
“砰……”楚曳被一掌打开,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你身上的十四寒霜早已深入骨髓,最多活不过半年,一个强弩之末也妄想一争。”檥珩居高临下地看向楚曳,“真是愚蠢,你不该来。”
“没了那三味神药,留你也没什么用了。”说着,檥珩抬剑,温润的凤眸中透出杀意,“那便今日就去死吧。”
“住手!”忽然漫漫骑着马从远处冲来,她娇小的身体,却径直扑向了楚曳,挡下了那一剑。
一剑贯穿了她的胸口,鲜血骤然从她口中喷出,“王爷……走,快走……我不想公子……”
“伤心……”漫漫瞪大着双眸死死盯着前面的檥珩。
“真是碍事啊……”檥珩抽出剑,将漫漫挑开。她从袖中掏出一张手帕擦拭了血迹,一步一步走向楚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