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扶桑亵衣下的手微微握紧，她如今浑身无力，根本不是季厌的对手。
她能确定的只有季厌认出她了。
篝火旁架着用木棍搭的简易晾衣杆，她的灰衣和季厌身上的白衣都躺在上面晾着。
男人的青丝落在身上，身上只留了一条裤子，劲瘦的腹肌在篝火的映照下，左肩刺得不深，被布带包裹着，如今透着丝丝烟气，他审视着夜扶桑，眸光中透着捉摸不透的意味。
“你的鲜血能够压制他，是吗？”
季厌冷寒的嗓音响在耳边。
“不是压制他，是压制十四寒霜。”夜扶桑胸口的伤口还痛着，她压下心头的心悸，站起身要穿回那身灰衣。
只是她刚碰到微热的灰衣，季厌高大的身形便压了过来，篝火下的阴影落在夜扶桑身上，她不由后退了几步，“你……”
季厌死死掐住她的手，从她手中夺下那件灰衣，“没干。”
后将她的左手腕攥着，看着上面的蓝色月牙若有所思。
［蓝月亮吗……她和他是一个人？］
季厌的心声落在夜扶桑耳中，她连忙挣开了季厌的手，“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我为你达到你想要的目的，我们此后井水不犯河水。”
“不。”
季厌上前了一步，将女子瘦小的身躯困郁于方寸之间。他低头，一双漆黑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夜扶桑。
男子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脖颈上，夜扶桑紧紧握住袖中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王爷究竟想如何？”
“我想……”
季厌忽然低头，一口咬在了夜扶桑的唇瓣上，鲜血再次溢散开来，铁锈味弥漫。夜扶桑撑着一掌推开了他，胸口的伤也痛得她面色惨白下来。
“本王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季厌被推开，却只是抬手轻轻擦过唇角的鲜血。
［果然，能够抚平那股深寒。］
“回去，本王会娶你。”
闻言，夜扶桑瞳孔骤然微缩，这季厌越发变态了，“……王爷，我是长公主的面首。”
“她敢同本王抢你吗？”季厌眼中藏着势在必得的冷光，“等把他彻底弄死了，这个天下都会是本王的。”
“今天那些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冰凉彻骨的嗓音回响在洞府之中，夜扶桑沉默了几瞬后，抬眉看向季厌。
那张冷白的面庞上染了几分脆弱，她凤眸末梢晕染着红色，如同一个风吹便折的病美人，“那王爷，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也早已仰慕王爷多时了，只要王爷吩咐，我必定倾尽一切帮王爷完成宏图大业。”
夜扶桑以为自己此话能暂时稳住季厌，殊不知他周遭却瞬间更冷了，雌雄莫辨的容颜染上了一层寒霜，“你说，你早就倾慕本王了？”
“是，王爷渊清玉絜，有如玉山倾倒。”夜扶桑道。
“谁准你倾慕了？”
季厌忽然将一旁的灰衣抛起，狠狠甩在夜扶桑身上，入鬓的斜眉沾染着杀意，“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哪里值得倾慕！”
“是……王爷如今杀伐果断，才为枭雄。”夜扶桑忽然意识到什么，“扶桑喜欢这样的王爷。”
季厌的面色果然好了些，“如何才能抹杀掉另一个灵魂？”
“我之前并未欺骗王爷，要抹除灵魂，要等到除夕十五日。在此之前王爷不可搅入天运之中，長季来朝，绝不可轻举妄动。”
只有十四寒霜发作严重之时，两人的灵魂才会互换，可是楚曳现在的身体并不能在短期之内再遭受第二次的十四寒霜。
为今之计，只有拖。
或许……也会有其他办法让两人换回来。
“好，本王便听你的，只要你为本王办成了这一件事，此后便是皇后之位，本王都可许你。”季厌道。
“王爷，当真爱我吗？”夜扶桑闻言，面颊上浮现出两分红晕，宛如初升的朝霞，凤眸中流转着温柔的涟漪。
“你的鲜血，本王很喜欢。”
……
第二天，葬青带人找到两人时，便发现夜扶桑正靠着自家王爷的肩膀睡着。
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夜扶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还和王爷待在一起。
他心下疑惑，难道那位厌离长使是夜公子假扮的？
葬青刚进来，季厌瞬间便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这么慢，你们就这般无能？”
“王爷恕罪，是葬青无用。”葬青跪在季厌脚下，恭敬道：“葬青甘愿领罚。”
“除了你，昨天的所有人全部杖毙。”季厌眼中流露着冷漠，“你领一百棍。”
葬青听到前半句话，不可置信的抬眸，全部杖毙？
怎么可能，王爷从前绝不会如此嗜杀。
葬青刚想开口，夜扶桑便道：“王爷，如今正是重要时期，不可造杀孽。”
“你想救他们？”
“不是的。王爷想做什么，扶桑不敢拦。”夜扶桑微微扯唇，“只是涉及王爷……”
“那便全部一百棍。”季厌冷声道。这若也死了，便是他们命该绝了！
葬青压下眸间的复杂，恭敬颔首，“是，王爷。外面已备下了马车，您受了伤，还需要包扎。”
两人坐了同一辆马车。
“你直接搬进摄政王府。”季厌眸光落在夜扶桑身上，对夜扶桑道：“记住，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背叛。”
夜扶桑思量了两瞬，国师选定之日也近了，祖母亲自将她推上去的，她还要做小童人选，“王爷……长公主并不好对付，我总要和长公主有个了断。”
“待到除夕十五日后，我定然全心全意跟着您。”
“你在撒谎。”
季厌忽然攥住夜扶桑的下巴，看着巴掌大的小脸在自己手中，神情从从容变得慌张，他忽然愉悦一笑，“你舍不得长公主？——本王到时会杀了她。”
真是个疯子！
夜扶桑就是知道季厌喜欢杀人的尿性，“好，待到除夕十五日后，不管王爷如何，扶桑都支持。”
马车一路快行驶到摄政王府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长公主轿撵。
“清芜拜见皇叔。”楚泱掀开幕帘，一张倾城绝代的容颜露出来。
季厌听见了楚泱的嗓音，冷声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