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陆宴辞对孟诗尧道,“阿尧,你今日是来参加宴会的,让你一直守在这里也不合适,不如你先去前厅,这里有我便好。”
闻言,孟诗尧看了看陆宴辞,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谢晚凝,他起身道了一个“好”字,便转身出去了。
孟诗尧出国深造医学,有七年未归。
但他也知道,这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都不可能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下。
拉开房门,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对陆宴辞道,“可以看出,她这两年过得应该也挺苦的。她身上的伤疤,绝非一朝一夕留下的,她这几年也许每天都在经历着非人的折磨。阿宴,或许,她嫁给那个男人的事情,另有苦衷。”
这话,本不该他来说。
可作为一名医生,对于长期受到虐到和家暴的女性,见过不在少数。
然而看着谢晚凝身上这么多伤,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会起恻隐之心。
说完,他便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陆宴辞与谢晚凝二人。
陆宴辞缓步移至床边,身影定格于那一隅温柔的光线之中。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谢晚凝露出的伤疤上。
看着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痕,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泛起细微的涟漪,心疼与怜惜在他的心头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包裹。
这些伤痕,在她娇弱的身躯上,该是如何刻骨铭心地痛过?
时间在静默中缓缓流淌。
良久,只见陆宴辞缓缓弯下腰身,向着谢晚凝那柔软而略带苍白的唇瓣轻轻靠近。
每靠近一分,他的心跳便加速一分,直至那温热的触感轻轻触碰,他的心房猛地一颤。
随后,他缓缓合上眼帘。
希望自己的举动,能够减少她身上的痛苦。
不知保持这个动作多久,陆宴辞只觉得自己额前沁满了冷汗,腰身也酸到不行。
他缓缓起身,见谢晚凝惨白的唇畔红润了许多,他才放心的笑了。
或许冥冥之中,他与她之间,便是早已注定的缘分。
感受到她虚弱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陆宴辞才转身退了出去。
可才出门,就见母亲孟静娴带着几个女仆,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
陆宴辞见情况不对,立即上前,将人拦在了门外。
“妈,发生什么事了?”
“阿宴,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静娴惊讶地看着陆宴辞,随即她看了看房门的方向,瞬间怒气上涌,“阿宴,你为什么总是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呢?你先前是怎么跟妈保证的?你再看看你现在,为了她,连你妹妹的宴会都不管了吗?”
“妈。”陆宴辞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随即道,“她为了救福伯昏迷不醒,我在这里守着她,有何不可?”
“昏迷不醒?”孟静娴狐疑地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儿子,你怎么知道那女人不是装的呢?”
感受到陆母对谢晚凝的敌意越来越大,他有些无奈,却不知该怎么向她解释,其实现在的谢晚凝再不是从前的谢晚凝。
现在的她,并不欠陆家什么。
相反,是陆家欠她太多。
“妈。”陆晏辞凌厉的目光,扫向孟静娴身后的人,“您带这么多人过来,是要做什么?”
孟静娴强压下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陆晏辞道,“林挽音溺水的事情,你可知道?”
闻言,陆晏辞眸光微敛,“不知道”
随即,孟静娴又问,“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溺水吗?”
通过孟静娴的反应,陆晏辞已经知道,林挽音溺水一事,怕是和谢晚凝脱不了关系。
他反问,“可有确切的证据?”
“阿晏,监控都拍到了。”孟静娴手指着房门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她们二人在水池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谢晚凝走后,林挽音便失魂落魄地跳了水。”
陆晏辞眉梢微挑,直言道,“所以,是她自己跳的,并不是谢晚凝推了她。”
“那谢知行呢?他是名演员,脸被她打成了那样,鼻青脸肿的,我都没忍心去看。”
“阿晏,你都不知道,那谢韵锦说是在我们陆家出的事,所以非逼着我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
想起当时的情形,孟静娴此刻都气不打一处来。
随即,她又觉自己委屈,“这明明就是她们谢家的事情,却无端要我承受她的怒火,我冤不冤啊。”
“阿宴,我知道谢晚凝对我们家有恩,可她也不能在我们陆家处理她的私人恩怨吧?”
末了,孟静娴终究还是有些恻隐之心,道,“谢韵锦现在要我把谢晚凝带过去,我看她那恨不得想吃人的模样,谢晚凝去了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听到这里,陆宴辞心下了然。
便对陆母道,“妈,你先带着这些人回去。谢晚凝现在还昏迷不醒,谢家那边一会儿我去解决。”
孟静娴最终叹了口气,道,“我进去看看她。”
“妈!”
见陆母绕开自己就往身后走去,陆宴辞心下骤然一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门前。
待看见陆母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惊愕到愠怒,陆宴辞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阿宴,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孟静娴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面色冷静地问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儿子。
陆宴辞薄唇微张,默了两秒才道,“妈,阿尧说了,她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就在这时,孟诗尧恰好出现在楼梯口处。
他目光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视线定格在陆宴辞身上。
见他挡着房门的方向,他便已然心下明了。
随即,他故意露出一脸惊讶,朝孟静娴高声说道:“哎呀,姑姑,您怎么在这儿?我妈正四处找您呢!”
话音未落,他已快步来到孟静娴身旁,低声对她说道:“姑姑,今日可是歆歆的生日,您和姑父却难得露面。整场宴会,几乎全是我爸妈在忙前忙后。”
“我要是歆歆,恐怕早就伤心得不行了,觉得您啊,真是一点儿都不关心她。”
听到孟诗尧这么说,孟静娴才意识到,自己几乎一整天,都忽略了女儿的生日宴与感受。
思及至此,她忙对陆宴辞道,“阿尧说得对,今天妈的确忽略了歆歆的感受。”
接着她又道,“既然谢韵锦那边,你爸已经去了。谢晚凝这边,也有你和阿尧在,那妈也就放心了。妈现在就去歆歆那里。”
说完,她不忘将孟诗尧拉到一边,然后对他悄声道,“阿尧,谢晚凝现在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我不想你表哥还跟她有什么牵扯,所以你替姑姑看着点儿。”
“姑姑,您就放心吧。”孟诗尧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这里有我,包您一切安心。”
待陆母带着人走后,孟诗尧笑得别有深意地来到陆宴辞身边。
他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陆宴辞,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仗义地笑道,“表哥,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不输谢家那位什么劳什子当红的、一线的、顶级的…男影帝强吧?”
陆宴辞偏头睨了他一眼,“你小子,反应倒是比我快。”
方才要不是孟诗尧,他怕是不能这么快便把陆母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