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帝眉心一锁,裴钧礼更是怒瞪了过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被重罚已是万幸,他将还敢厚着个脸皮请求其他?
庚帝不耐烦道:“什么事?”
裴砚璋神情肃穆,“臣早已有心悦之人,正妻之位另有他选,还请陛下准许臣只纳柳氏为侧室。”
此话一出,满堂鸦雀无声,柳芊芊更是僵在了原地。
方才缠绵之间话语何其温存,夺了她的清白,欲让她背负勾引的罪名,此刻圣旨已下,竟还要她让出少夫人之位?!
她本以为除却裴家的荣华富贵,这名满京城的裴公子之容貌品行,也还算配得上自己。
可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无耻之辈。
“混账东西!”裴钧礼怒吼道,“你干出此等龌龊之事,陛下饶你一命已是法外开恩,你竟还在意什么正妻侧室之别!”
柳芊芊红着眼质问道:“我自知外室女的地位配不上裴家少夫人之位,可方才裴公子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人,如今毁了我的名节,竟还连陛下的旨意也要违抗吗?”
裴砚璋一怔,看着楚楚可怜的眼前人,心又顿时软了下来。
“芊芊,我……”
娶了她便对不起五殿下,可若是将正妻之外拱手相让,岂不是又辜负了柳芊芊?
这二人他都是真心爱慕,此时只觉百口莫辩。
庚帝怒意盈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身侧陆昭冷笑了一声。
“裴公子猜猜,若是你那心上人,知道你同其他女子无媒苟合,可还稀罕你那所谓的正妻之位吗?”
裴砚璋一噎。
陆昭寒声道:“同我女子,本公主猜她只会觉得无比恶心。”
看着身前人冷淡的神情,听着那样绝情的话语,裴砚璋的眸光如枯死了一般。
她说得不错,只知晓此事便已觉得恶心,若是再知道裴家有毁她清白之意,又该如何呢?
他瘫坐在地,一瞬间仿佛失了魂。
庚帝甩袖起身,“就这么定了,拖下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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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贵妃禅房内,下人急匆匆进来通传。
“娘娘,不好了!”
她凤眉一皱,“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二……二殿下欲设计五殿下同裴公子苟且,只是不知那人忽然换成了柳国公府的四小姐,殿下和七公主的人也被五殿下抓了,眼下陛下已经下令延庆宫上下禁足,无诏不得出……”
“什么!”
齐贵妃“噌”的一声站起了身来。
事情闹得太大,她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来,便见院中陆瑶跑了过来。
“母妃,外面来了好多禁军……”她眼中含泪,浑身都在发颤。
齐贵妃疾步上前,一双刀子般的眼仿佛要将陆瑶生吞活剥了。
“其他的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跟着你皇兄胡闹,那芳菲苑中怎么会有你的人?”
“什么?”
陆瑶方才在路上,还未得到消息,此刻听到母妃的质问,又联想起路上朝着此处列队而来的禁军,顿时脸色惨白。
“我的人被抓了?”她慌张着抬起脸,“那裴公子呢?他有没有事?”
齐贵妃眉头蹙得更深,“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想着他做些什么——”
话音刚落,她看着自己女儿一张心虚的表情,便反应了过来。
“你喜欢那裴砚璋?”
陆瑶不语,只将脸低低地垂了下去。
齐贵妃心中的火顿时就窜了上来,“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事,竟为了一个男人,冒这样大的风险!”
陆瑶面上再也挂不住,低低地哭了起来,“母妃,裴公子当真和那陆昭……”
望着齐贵妃满含怒意的神情,侍女琉璃在一旁解释道:“七殿下不必太过挂怀,那女子是柳国公府的外室女,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妾。”
陆瑶一听,情绪没有丝毫的缓和,“什么?陆昭没事?”
齐贵妃恨铁不成钢道:“何止是没事,怕是我们延庆宫上上下下全都被她算计在内了!”
一听陆昭没事,再联想起自己的人已经被抓了,陆瑶心中更是闪过一阵惊惧。
陆昭那样敢随意打打杀杀的人,上次说“抹了自己的脖子”还没有兑现,这次又发现了自己从中作梗,定然是要报复回来的。
她面色惨白,险些晕了过去。
齐贵妃瞪着陆瑶,“你为何会得知此事,又为何会派人去芳菲苑?”
陆瑶颤声道:“我那日在殿外听到了母妃和皇兄的谈话,便去求皇嫂出个主意,她说要将裴公子换成裴家的庶子,不知为何未能成功……”
“什么?”齐贵妃转头问道,“孙慕玉呢?”
“回娘娘,皇子妃同二殿下一起住在东苑,禁军已经先到了。奴婢会知道此事,正是皇子妃身边的下人前来禀报的,说事发突然,让娘娘有个准备,不要被吓着了。”
齐贵妃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孙慕玉既然已经嫁入了齐家,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不论是世家女还是皇子妃,哪种身份都和陆昭扯不上关系,她是不会给自己挖坑的。
齐贵妃冷声道:“去暗中查一查,看看她这几日都同什么人接触。”
“是。”
陆瑶害怕地拉住了齐贵妃的手臂,“母妃,怎么办……父皇将我们都禁了足,得等到何时才能出来?”
她此时已经冷静了几分,沉声道:“若只是禁足,说明事情还没有败露。关乎皇家颜面和陆昭的名声,想必陛下也不愿深究……”
齐贵妃边说着边眯了眯眼,“你们两个蠢货,亏也是我齐清君生出来的儿女,竟一个个都被人抓住了把柄!”
陆瑶抽泣道:“女儿也不知那陆昭为何会知晓此事,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逃得过皇兄的计谋。”
齐贵妃愁眉不展,“怕是延庆宫和皇子府出了探子,除此之外……便是孙慕玉有些可能了。”
陆瑶心中惊了惊,“可是玉姐姐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若是皇兄出了什么事,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利益面前,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
齐贵妃紧紧攥起了手指,门外雨丝飘落,禁军列阵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