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齐贵妃、二皇子、二皇子妃和七公主,都一同被遣送回宫禁足了。”
“知道了,下去吧。”
芳菲苑主阁内,陆昭坐在案前,累得眼睛发酸、浑身疲乏。
“恭贺昭昭大捷。”榻上萧煜含笑。
“多谢九皇叔。”
陆昭从怀中掏出一沓信件,平静道:“这是裴钧礼与孙长敬的往来书信,除此之外,还有孙家给林姑娘下毒以及和二皇子有钱财往来的证据,这些加上九皇叔找来的账册,足够他们翻不了身。”
萧煜并未翻看她手中之物,“大婚之前,裴家必然会懈怠几分,届时就是你我揭发罪证的最好时机。”
陆昭点了点头。
届时萧煜可以继续“失踪”,她需得连日往返国子监忙于女学改制一事,二皇子禁足,裴家和陛下的注意力都会被那“流落在外”的凉州账册所牵扯。
天时地利人和,可谓是天助我也。
陆昭唇边浮出一抹笑,萧煜望着她的神情,微微凝眸。
在他查找凉州账册的几日时间里,陆昭已经策反了孙慕玉,设计裴家丢脸、二皇子禁足。
在那之前,自己还未彻底搞懂她,她便已经结识了国子监朝臣,将心腹安插入宫廷内府,还借机收服了龙云卫。
眼前人如云山雾罩,从不是静止在原地任命运推搡。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保护,自己这名满天下的大越珩王,已经快追不上她的脚步了。
“你为何恨柳芊芊,又为何这样恨裴家?”
类似的问题萧煜也曾问过,彼时她还并不想相告。
但今时不同往日。
若非有萧煜在,她不会那么轻易便叫赤练山庄上下信服,也不会那么快得到凉州账册、搬到裴家。
萧煜,同林蕴秀、卫审容等人一样,会是她可靠的盟友。
“九皇叔,我做过一个梦。”
陆昭缓缓道:“梦到我权倾朝野、名满天下,却被许多人背叛,最后含恨而终。这些人当中,有裴砚璋,有柳芊芊,有宁妃和陆涟,也有世家。”
萧煜静静听着,因那仇敌之中并没有自己的名字,而暗中松了口气。
“那场梦实在太过真实,就像是我曾经活过的一世。因此,为了不让自己再步入那样的结局,即便他们还不曾做什么,我也要除之而后快。”
陆昭神色淡然,萧煜的神情同样不起波澜。
“这就是理由,九皇叔是不是觉得有些可笑。”
他闻言的确笑了一声,但却毫不在意道:“自我记事起,萧家举族尽灭,身边虎狼环伺,除了季翁之外没有一个护我之人,我在意的更是寥寥无几,昭昭,你就是其一。”
“我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别说是因为什么梦境想去除掉谁,纵然你毫无缘由,我也定然会相助。”
陆昭眸光亮了亮,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在那段丢失的记忆里,萧煜究竟欠了自己什么,竟让他对自己如此深信不疑。
举目无亲,从小在无边的恶意中滋养,手上沾染了无数的人命……
这样的人,将她当做寥寥无几的例外,自己当真能配得上这份这番相助吗?
毕竟,连她曾真正视若珍宝之人都会背信弃义……
陆昭沉默了良久,随后她抬起眼,眸光熠熠。
“九皇叔,我要做的事,是夺嫡、辅政、大一统,我要加封皇太女,做这天下第一位女皇帝。你说你要助我,当真想好了?”
什么皇太女,什么大越女帝,他从她锋芒毕露的神情,和醉酒时呢喃的梦话当中,早已得知。
有了萧家惨剧,没有谁比他更希望能够扶持一位英明仁爱的新皇。
若没有陆昭,便是他自己。
萧煜恣意道:“朝中党派林立、风云四起,便由我萧煜,来做这第一个五公主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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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四日过去,春风乍起,大相国寺祈福的一行人已经回到定京。
二皇子府内,有一侍女借送吃食的名义,入了皇子妃寝房之内。
“皇子妃,三公主命奴婢来向您问个好。”
孙慕玉望着身前缓缓摘下斗篷的女子,微微凝眸。
“原来是莲心姑姑,赐座。”
“不必了,”莲心抬手道,“奴婢只是替三殿下传个话,您和殿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皇子妃准备何时对陆昭动手?”
孙慕玉眸光暗了暗。
陆檀和郑家的作风如出一辙。
要谋害什么大人物,只会想让替罪羊来出手,自己片叶不沾身。
只是,她的手段比油锅里滚过来的郑家还差远了。
孙慕玉忽而含笑道:“这时辰,怕是要劳三殿下推迟一段时日了,我有了身孕,不便行此有损功德之事。”
“什么?”莲心脸色一变。
孙慕玉打量着她的神色,心中十分快意。
她自然不是真的有孕。
自芳菲苑一事后,齐贵妃便不停派人查探她的行踪,虽然陆昭的人将事情隐藏的很好,但还是有些后顾之忧。
陆昭命宋太医为她开了一副假孕的方子。
孙家未倒之前,只要她肚子里有了皇室血脉,即便是犯了弑夫之罪也没人能奈她何。
更别提这个色厉内荏的三公主陆檀了。
毕竟对她而言,世家嫡女虽然可欺,但肚子里的龙胎若是出了差错,定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孙慕玉淡淡道:“莲心姑姑还不知道吗?可能是你们前些日子远在牵云山,消息不够灵通。”
莲心眉间一蹙,“皇子妃难道就不想为姐姐报仇吗?”
孙慕玉挑了挑眉,“多谢三殿下为我着急,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和我阿姊的在天之灵相比,还是陛下的长孙更为重要,你说是不是?”
莲心噎住了,不知该如何反驳。
“冬枝,送客。”
“是。”
一侍女立刻上前,不卑不亢道:“莲心姑姑请吧,我家皇子妃本就在禁足当中,又有了身孕,不便见客。”
莲心咬了咬牙,只得随着她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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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宫内,齐贵妃一脸惊讶,“你说她见了陆檀的人?”
琉璃回道:“千真万确,是奴婢的心腹亲眼见那莲心进了皇子妃的寝房。”
齐贵妃蹙了蹙眉,“本以为和陆昭有关系,难不成是皇后……”
琉璃在旁问道:“娘娘,接下来该如何?”
齐贵妃沉吟片刻,轻叹了口气,“偏她这个时候有了彦儿的骨肉,否则是断断留不得的。”
京中这几日乱成了一锅粥,裴、柳苟且之事不知从何处走漏了消息,闹得满城风雨。
此时不仅不能轻易出手,还要装得顺从、且同裴家没有半分瓜葛。
他们还要靠着这一胎博取陛下欢心,说不定哪一日便解了这禁足。
齐贵妃凝眸道:“继续查,把注意力多放在皇后那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