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故意接近我？”陆濯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宋昭心中一凛：“殿下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陆濯挑眉，戏谑道：“从我进来起你便一直在观察我，直到我身边无人后你才过来，那灼热的目光，我可是感受得一清二楚。”
宋昭心中暗骂一声，臭不要脸。
“殿下真是会说笑，我不过好奇殿下的事迹罢了，毕竟，被废的太子，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好奇？”陆濯步步紧逼，将宋昭逼到假山的角落里，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你好奇什么？好奇我为何被废？还是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闺房？”
宋昭被他逼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依旧不肯示弱：“两者都有。”
陆濯突然低下头，两人的距离近的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宋昭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春日里清新的花香，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宋昭。”陆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蛊惑，“你在挑衅我？”
宋昭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殿下，你才发现吗？”
陆濯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伸手抬起，轻轻抚摸宋昭的脸颊，指尖的触感，如同羽毛般轻柔，却让宋昭的心跳骤然加快。
“是吗？”陆濯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假山，留下宋昭一人，在原地站着，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宋昭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陆濯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宋昭平复好了神情，提着裙摆，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宴会的方向走。
绕过一丛盛开的牡丹，她忽然听到一阵低语，从假山后传来。
好奇心驱使下，宋昭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花丛后，一对男女正依偎在一起，女的她认识，是陈婉儿。
“婉儿，你放心，春闱在即，我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等我高中，便立刻向你爹提亲。”男人的声音温柔缱绻。
陈婉儿娇羞地在他怀里，柔声道：“志轩哥哥，你真好。”
宋昭闻言想吐。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王志轩说着，就想要去亲陈婉儿。
陈婉儿却委屈道：“可我听说，你家看上的是丞相千金阮思柔。”
王志轩语气突然变得冷淡：“我才看不上她，她原是要许给宋朝的。”
“宋朝？”陈婉儿疑惑，“哪个宋朝？”
“就是北城军宋家那个啊，飞霜将军宋朝。”
宋昭这下笑不出来，这怎么听个墙角还跟自己有关？前世自己议过亲？自己怎么不知道？
陈婉儿道：“飞霜将军不是死了吗？”
王志轩接话道：“就是因为死了才觉得晦气，我才不要。”
“我还听说，那个飞霜将军其实是个女人。”陈婉儿轻蔑道。
“嘘！”王志轩打断她，“隔墙有耳，小心被人听了去。”
“怕什么，不就是因为欺君才死的吗？”
“这话可不能说，皇帝说了，以后谁也不能提。”
陈婉儿撇嘴：“不说就不说。”
“不过阮思柔的祖父毕竟是丞相，若是能和她结亲，对王家也是大有助益……”王志轩的声音带着一丝算计。
陈婉儿一听，立刻从他怀里坐直，语气尖锐：“王志轩，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想娶她？”
“当然不是！”王志轩连忙安抚，“我只是说，如果能利用她……”
宋昭脚蹲麻了，想动动腿，却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
花丛后的两人瞬间噤声。
“谁在那里？”王志轩厉声喝道。
宋昭心道不好，正要转身离开，却落进了一个怀抱里。
陆濯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宋昭心跳加速，后背紧紧贴着陆濯坚实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温柔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发顶。
这姿势，暧昧得让她几乎窒息。
“喵~”陆濯又学了一声猫叫，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笑意，却意外的逼真。
王志轩狐疑地又张望了一下：“是野猫。”
“走吧。”陈婉儿扯了扯王志轩的衣衫，两人渐渐走远。
陆濯这才放开宋昭，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宋大小姐，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宋昭站稳身子，理了理被弄乱的裙摆，扬头道：“路过而已。”
陆濯挑眉，显然不信：“路过？路过需要蹲在这么隐密的地方？”
宋昭答不出来，索性反问：“那殿下呢？殿下又为何在此？”
陆濯轻笑：“我也路过。”
“殿下可真会说笑。”宋昭皮笑肉不笑。
陆濯的目光落在宋昭脸上：“宋大小姐似乎对所有事情都很感兴趣？”
宋昭笑道：“我毕竟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什么都想看看很正常。倒是殿下，刚刚明明走了，现下又出现在这里，才是不寻常。”
“宋大小姐。”陆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宋昭不想与他纠缠，这人观察入微，自己很容易暴露。
“多谢殿下提醒。”宋昭福身行礼，“臣女这便告辞。”
陆濯却没打算放过她，拉住她的手腕，疾步就走。
宋昭还没缓过神来，已经来到了一处开阔的草场。
那儿正上演着一场骑射比试。
阳光下，几个少年策马奔腾，英姿勃发。
其中一人，一袭红衣似火，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正中靶心。
“好！”围观的众人爆发出喝彩声。
红衣少年得意地扬起下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是北川侯世子，贺沂。
宋昭的‘好兄弟’。
另一个少年，一身白衣胜雪，气质出众，骑术箭法不输贺沂，却少了贺沂的张扬，多了几分内敛。
正是华安长公主之子，徐归远。
“归远，你这箭法精进不少啊，没少自己偷偷练吧。”贺沂策马来到徐归远身旁，朗声笑道。
徐归远笑骂道：“你少臭美了，诶，淮序来了。”
二人看见了草场边的陆濯，立刻打马过来打招呼。
“三殿下，归远刚刚又输给我，你是来给他报仇的吗？”贺沂大笑道。
陆濯却道：“我只是来看看他输得多惨。”
众人哄堂大笑，徐归远也不恼，注意到了陆濯身边的宋昭，开口道：“咦，这位姑娘没有见过，是哪家的千金？”
贺沂顺着徐归远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宋昭：“哟，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是谁啊，怎么跟着陆淮序来了？”
宋昭前世与贺沂在北城军营中相识，可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如今再见，心中五味杂陈。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小女宋昭，见过诸位公子。”
贺沂一听，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堪堪问道：“哪个宋，哪个昭？”
宋昭镇定地看着贺沂：“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陆濯歪头看着宋昭。
这小狐狸是不是忘了刚刚还在装乡下小白兔？
这会就能脱口而出《离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