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是七个人在一起吃的。
前些天,知青们看到他们的柴火垛被烧,大家的心情陷入低谷,都把这个年当成炼狱。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陈援朝为大家搞来煤票,反而让大家过上一个热烘烘的比往年更为温馨的除夕。
因为心情舒畅,他们把两瓶“绿豆烧”都喝光了。
几个知青的酒量都不行,大家醉醺醺地上床休息。
反倒是陈援朝还很清醒,他躺在**久久不能入眠。
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一个除夕,思绪如潮是不可避免的。
“年后,刘少波就会升任宣传委员,我一定要帮着杨金山拿下文化站站长的位子。只有杨金山坐稳了文化站长,我才能长期留在宣传队……”
前一段时间,刘少波刚刚复职,骆玉堂就提名他做宣传委员,年后就会正式走马上任。
当时,杨金山和岳峰都对站长的位子有想法。
其实,陈援朝本人也曾经有过短暂的蠢蠢欲动。
他旋即就想明白一件事,想争这个站长,必须有足够的资历,他才进入宣传队几个月,何德何能争夺站长一职?
既然自己不够资格,那就全力支持自己的师兄杨金山。
“怎么才是对他最有力的支持?”
想让杨金山上位,陈援朝能做的就是凸显他在文化站的地位。
“我可以让他的演出更受社员们的欢迎,甚至可以帮他编一两个作品,让他在明年7月1日的文艺汇演中获奖。只要我们获奖了,他这个站长就十拿九稳,我在宣传队的地位也更牢靠!”
“安排”好了杨金山,陈援朝又想到杨柳。
“柳柳身体不太好,在生产队劳动,常年都挣不到全额工分。我能不能想个法子,也改变她的处境?”
按理说,陈援朝进了宣传队,除了每年拿补助,在生产队的工分也是满额的,再加上杨柳的部分工分,应该可以养活他们。
更何况,杨柳的母亲每月都寄钱过来,为女儿改善生活。
但是,陈援朝现在担心的不是钱粮,而是杨柳的身体,农村的活儿实在太累了,而且卫生状况也很差,身体不好,早晚会落下病根。
“柳柳多才多艺,如果她丢掉胳肢窝的药丸,我可以想办法吸收她进入文化站。可是,如果她身上没了臭味,一定会有很多当官的打她的主意!”
陈援朝陷入两难选择。
正如杨柳所说,一旦有某个高官要打杨柳的主意,以陈援朝现在的实力,根本保不住她。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长期请病假,脱离生产队的劳动。我一个人努力工作,在工分之外想办法多挣点钱和票据,这样就能养活我们两个了!”
至于有什么办法多挣钱和票据,过了这个年再说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陈援朝睡着了。
大年初一,陈援朝和几个知青吃过饺子,知青们凑在一起打扑克,他自己踩着硬邦邦的积雪前往黄堂街。
黄堂街上,很多人出来闲逛,供销社的门也开着。
陈援朝买了两坛“绿豆烧”和一包高粱饴,拎着前往杨庄。
杨金山家的门前停了七八辆自行车,同时,院子里也有笑声和欢呼声传出。
他进门一看,只见杨家院子里有十多个人,他们都围在甬道一边的小演武场上。
有两个人正在摔跤,杨老九在一旁指点。其他人一边观战,一边说说笑笑。
杨老九的身边有两个熟面孔,一个是杨金山,一个是卞兴国。
杨金山看到陈援朝进来,立即大声说道:“爹,援朝来了!几位师兄,我们的小师弟来了!”
他这么一嗓子,大家立即看向陈援朝。
陈援朝也向这些师兄们看去。
这些人高矮不一,却都是身材魁梧,眼神犀利,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来到近前,陈援朝把手中的礼物交给杨金山,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杨老九的面前:“师父、新年好!”
杨老九伸出双手,将陈援朝扶起:“新年好、新年好!”
然后,他亲自给陈援朝介绍自己的其他弟子:“这是你三师兄卞兴国!”
卞兴国笑道:“师父,我们认识的!”
杨老九又介绍其他人,一共十六个弟子,到陈援朝这儿,就是第十七个。
不过,今天到场的师兄,也只有十一个。
杨金山低声给陈援朝解释:“大师哥、二师哥、六师哥、九师哥、十三师哥,都去当兵了。现在,大师哥和二师哥都已经是团级干部了!”
陈援朝笑道:“真给师父长脸!”
师兄弟们认识之后,陈援朝在杨金山的陪同下,又来给师娘拜年。
进了堂屋,里面除了师娘杨夫人,还有几个少妇,她们正在做菜。
“师娘,过年好!”陈援朝先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援朝!金山,快给援朝介绍介绍!”
杨金山指着几个少妇:“这位是卞师哥家嫂子!这位是四师哥家嫂子!这位是八师哥家嫂子!这位是我大姐,嫁给了十一师哥!这个是我二姐,嫁给了十五师哥!”
敢情杨老九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他的弟子了。
陈援朝挨个打招呼:“三师嫂,过年好!四师嫂,过年好!八师嫂,过年好!大姐,过年好!二姐,过年好!”
几个少妇都不住口地夸赞:
“师弟真俊!”
“师弟嘴真甜!”
“师弟一定招姑娘喜欢!”
……
给师娘拜过年,陈援朝又来到外面,看几个师兄在切磋。
杨老九说道:“援朝,金山说你练功很刻苦,要不要来试试?”
陈援朝笑道:“好的,师父!”
他看到演武场旁边有几个沙袋,就脱下棉袄,走过去抱起其中一个,走到演武场的中间。
那沙袋有二百多斤,陈援朝抱着它来回两三趟,难免气喘、脸红,有点吃力。
在场的所有师兄都赞道:“师弟的基本功还行!”
大家当年都是经过杨老九严格训练过的,哪一个都有一把子力气,所以,他们对陈援朝的评价也只限于“还行”。
陈援朝把沙袋放到地上,对着它推倒、扶起、抱摔、踢打,以各种方式“**”它。
他做的这些动作,有很多都是跟杨金山学的,极少数动作都是他从前世带来的私货。
一旁“观战”的人,都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他们都是行家,能得到他们一句“不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老九却说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援朝拜我为师,我其实一天也没教过他,都是金山代我传授的,才练了不到半年呢!”
大家听了,不由得神情肃然。
虽然他们的功夫都比陈援朝厉害,但是他们拜师时都很早,有的都练了近二十年。
更何况,他们当初是杨老九亲自授艺,那可不是一般的严格,最初学艺的时候,他们哪一个屁股没肿过?
如果是杨金山替父收徒,那就跟玩儿一样,谁会专心练功?
看来,陈援朝能有这样的功底,都是他自己刻苦啊!
看到大家的表情,陈援朝有点小得意:“哈哈,终于被这些师兄们认可了!”
就在这时,杨老九突然问道:“援朝,我看你练功的动作,不全是金山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