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楚平原的肯定，陳援朝越發認定收購古董是一條發財之路，隔了幾天，他又下鄉“采風”。
這一次，他收了一個青銅燈盞；一塊帽正（就是瓜皮帽前麵那塊玉）；一隻鼻煙壺（就是趙墩的趙大娘公公的遺物，被村裏鄧家人搶去的那個）。
有人要把大件的木器出手，陳援朝拒絕了。東西太大，往京城帶不方便。
回到文化站，他先把這三個小玩意兒拿給楊柳看。
“我雖然不知道這個青銅燈的名稱，卻能肯定它就是漢朝的！”楊柳直接斷言，“龍城曾經是漢高祖的家鄉，這裏的墓葬太多，它應該是盜墓賊挖出來的！這種風格的燈盞北方很少見，京城那邊的玩家應該會喜歡！”
接著，她又看了看帽正：“這種玉的材質一般，應該是岫岩玉，京城那邊的玩家肯定看不上。援朝，你這個隻能自己把玩了！”
最後，她又端詳了鼻煙壺：“這個小瓶不錯，上麵的仕女畫得很精致，畫工雖然沒什麽名氣，功力卻不容置疑。而且，這種畫風不同於南方，也不同於北方。京城的玩家說不定也會喜歡的！”
隔幾天，陳援朝把這幾個古董帶去給楚平原過目。
當聽到楚平原的評價與楊柳的評價如出一轍時，陳援朝簡直驚掉了下巴。
他心中暗想：“我前世涉足古玩這一行，花上千萬買了一大堆的贗品。柳柳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隻是因為小時候跟著姥爺生活一段時間，在古董這一塊的鑒賞力就遠勝於我。難道我那上千萬的學費白交了！”
同時，他又慶幸撿到寶了：“有柳柳陪在我的身邊，起碼能讓我不在古董收藏這一塊踩坑。將來，等我發達了，也給她弄一個博物館，跟陳麗華、馬觀複齊名！”
他一回到文化站，楊柳就問道：“楚老師是怎麽說的？”
“跟你說的一樣！”
楊柳十分得意：“嘻嘻，我就說嘛，在古玩鑒賞這一塊，我能當你的師父！”
陳援朝故意含糊不清地說道：“就是啊，我想叫你‘媳婦’，你還不答應！”
“媳婦”這個梗上次已經玩過了，楊柳一下就聽出來：“你說什麽，壞蛋？”
陳援朝肯定不承認：“我說，我想叫你師父，你還不答應！”
楊柳白了他一眼：“算了，你還是別叫了！你這家夥，從來不吃虧。玩心眼子，我不是你的對手！”
陳援朝自比竇娥：“天呐，我冤枉啊，簡直要六月飛雪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就是！”
兩人打情罵俏一陣，楊柳又問：“你收了這麽多古董，身上還有錢嗎？如果沒有錢，可以用我的！”
陳援朝問道：“你哪來的錢？”
“都是我媽寄的啊！”
陳援朝搖頭：“咱丈母娘掙點錢也不容易，除了自己要生活，每月還要給你寄一點。你身體不好，掙的工分本來就少，隻能指望著丈母娘的支援，想必也剩不下……”
他這一口一個“丈母娘”，把楊柳說得滿麵通紅：“我的錢多著呢，你愛用不用！”
陳援朝直接問道：“咱丈母娘每月給你寄多少來？”
“20！”楊柳伸出兩根手指，“還有點糧票！”
“這麽多？”陳援朝驚呼。
他前世就聽胡元華他們議論過，楊柳的母親一個月工資差不多有60塊錢。
當媽的生怕女兒在外麵吃虧，每月直接寄來三分之一的工資。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20塊錢再加上部分糧票，夠一個普通的城市三口之家一個月的嚼裹了。
“你每月能剩下多少？”
“起碼還能剩下十塊吧！”楊柳笑道，“從我媽第一次匯款到現在，已經兩年有餘，我攢了將近300塊呢！”
陳援朝原本想著，下次找楊金山周轉一下，見楊柳是個小富婆，立即改變主意：“那好吧，我下次再收東西，就找你拿錢！”
他又想到跟楚平原進京的事：“如果楚老師帶我去京城，這一路的開銷可能也要幾十塊錢，到時候也要找你幫忙。你放心，等我賺了錢，雙倍奉還！”
“誰要你還？”楊柳故意拉下臉。
陳援朝笑道：“不還也行！反正你將來都要嫁給我，你的錢就是我的錢！”
“壞蛋，看招！”楊柳“惡狠狠”地撲上來。
這天上午，陳援朝和楊金山剛剛結束排練，楊金山就說道：“援朝，我爹和我娘想見見弟妹。今天晚上，你們去我家吃飯！”
陳援朝笑道：“我也早就想帶著柳柳去看望師父、師娘了！那好，天一黑我們就過去！”
之所以要晚上去，他們是為楊柳著想，這姑娘不想在大白天讓人看到，請了病假還到處跑。
實在是楊柳的名聲太響，全縣最美，也全縣最臭，年輕人就算不認識，起碼也聽說過她。
還是晚上出門方便一點，反正也沒有路燈。
天快黑時，楊柳問陳援朝：“我穿什麽衣服？”
陳援朝想了想，笑道：“你還是穿那身裙裝吧！”
他說的裙裝，就是那身月白色斜襟盤扣上衣配黑色過膝百褶裙，楊柳穿在身上，像個民國的女學生。
這身衣服，楊柳隻是晚上在宿舍裏穿過幾次，讓陳援朝過過眼癮，大白天她根本不敢這麽穿的。
“行嗎？要是讓人看到，還不得舉報我，小資產階級思想作祟啊，妄圖為資產階級複辟啊！”
陳援朝笑得更爽朗了：“沒事的，今天晚上沒有月亮，誰也看不到你！”
不是他大膽，而是從黃堂街到楊莊根本沒有幾戶人家。
大晚上的，社員們沒什麽別的娛樂，都窩在家裏的**，跟自家媳婦練肉搏呢。
楊柳突然問道：“你讓我穿那一身，是不是因為師娘也曾經是個女學生？”
她也聽陳援朝說過，楊老九夫婦的風流韻事。
陳援朝笑著點頭：“師娘當年還在上中學呢，就被師父的英雄氣概打動，跟師父結了婚。你穿上那身裙裝，一定會勾起師娘的回憶。說不定，她一激動，要收你做幹女兒呢！”
陳援朝讓楊柳跟師娘親近，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哪天他跟著楚平原去京城，楊柳一個人住在文化站裏不安全。如果讓周邊的流氓混混知道，肯定有人會半夜爬文化站的牆頭。
那麽，楊柳就隻有再回知青點，才能安全一些。
陳援朝又嫌知青點的條件太差，萬一讓楊柳的隊長看到，又讓她去生產隊勞動。
如果楊柳能跟師娘親近一點，等陳援朝去京城時，可以讓楊柳去楊金山家住。
楊家的房子多啊！
師娘會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