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陈援朝陪着杨老九、杨金山喝茶、聊天，杨柳则帮着杨夫人收拾桌子，洗涮碗筷。
至于李红霞，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孩子，就没有必要再干活了。
其实，这个年代的很多孕妇，即使是在临盆的前一天，也要坚持洗衣做饭的。
如果她们不干，婆婆这一关就过不去。
很多婆婆会两手掐腰：“老娘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老娘当年生孩子时，正在玉米地里锄草呢！”
杨老九夫妇就没有这种习气。
又闲聊一会儿，陈援朝估计时间已经不早，就起身告辞。
从杨家出来，二人骑着自行车往文化站而去。
“柳柳，我刚才跟师父、师娘说的话，你有什么意见？”
“哪句话？”
“如果我这次去京城，让你来师父家住几天！”
杨柳想了想：“刚认识就来人家住，能方便吗？我还是回知青点吧，起码，我跟胡大哥、丽华姐他们都很熟啊！”
陈援朝又说：“你在知青点，如果表现得很健康，队长说不定又让你干活！”
“那我就继续装呗！”
“知青点的条件也不好，哪有师父家干净？”
“没事的，我已经在知青点住习惯了，在师父家反而不习惯！”
陈援朝见劝不动，也不再废话，直接岔开话题。
“柳柳，你想念自己父亲吗？”
“废话！当然想啦！”杨柳娇叱一句，又语气转幽，“就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呢！”
陈援朝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你外婆经常骂他不是正经人！只要他不是正经人，他就不会死得这么早。说不定啊，他可能还过得很好呢！”
“瞎说！如果他过得很好，为什么不来找我妈？”
陈援朝解释道：“你爸可能在湾湾，也可能早就到了欧洲、美洲，就现在的时局，他能回来吗？”
“这么说，他就一辈子也回不来了！”杨柳不是重生者，不知道几年之后，国家就会敞开大门。
陈援朝也不能直接说，只是安慰她道：“这也不一定！依我看，要不了多久，政策就会调整！”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现在国家重视知识分子，就是一个信号！”
杨柳半信半疑：“但愿能如你所说！”
她接着说道：“我妈一个人带着我过了这么多年，我爸如果回来，必须好好补偿我妈！”
陈援朝笑道：“你爸回来的那一天，一定会腰缠万贯。到时候，连我都跟着沾光呢！”
杨柳听了，不由得用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下：“你这想法可不好！男子汉，大丈夫，想过好日子，得自己争取！”
陈援朝心想：“这还用你说！只要给我足够的时候，我很有可能成为世界首富！”
之所以说“很有可能”，而不是“一定”，因为他自己也没底。
谁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别的重生者？
他嘴上却说：“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成为富家翁的女婿？”
杨柳却将自己的脸贴上陈援朝的后背：“援朝，你好好努力！万一我的爸爸嫌贫爱富，你想娶我就有难度了！我不希望跟你分开！”
陈援朝听得心中一热，他单手扶着自行车把，另一只手拍了拍杨柳搂在他腰间的手：“柳柳，你放心！为了你，我也要努力奋斗，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了我，不敢把你我分开！”
“援朝，我相信你！”
这一段乡村小路，成了二人谈情说爱的背景。
……
杨家，杨老九夫妇的卧室。
杨老九盘膝坐在**，杨夫人坐在他的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帮他按摩。
杨夫人一边按一边说：“九哥，你看这个柳柳，是不是跟当年的我很像？”
杨老九笑道：“我看不像！”
“哪里不像？”
“心境不一样！”
“是吗？那你给解释解释！”
“当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地主家的大小姐，无忧无虑的。这个柳柳却不一样，她从小就因为没有父亲而自卑，插队来到这里，看着每一个男人都像坏人呢！”
说到这里，杨老九沉思一会儿：“从你们两人的状态来说，当年的你，眼神灵动；现在的柳柳，眼睛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忧郁！”
说到这里，杨老九长出一口气：“唉哟，累死我了！为了形容你们的不同，我搜肠刮肚好久呢！这也就是跟你在一起时间久了，看了些书，有点文化。如果是当年，我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
土匪出身的杨老九，跟二夫人生活了二十多年，文化已经有了大幅的提升。
反倒是杨金山，这家伙一向不喜欢看书，加上父母溺爱，所以他的文化还不如父亲。
听杨老九这么一解释，杨夫人也觉得有道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当年的你跟现在的援朝也不一样呢！”
“那你说说，我跟援朝的不同点在哪里？”
“当年，你刚刚跟黄百韬兵团打了一场硬仗，你的团损失惨重，你自己也受了三处伤，一身血污。卫生员把你抬到我家的前院，就在房檐下给你做手术。你没有麻醉，咬着牙让卫生员把你身上的子弹剜出来！我当时恰好看到。哎呀，真男人，大英雄！至于援朝嘛，就是长得帅一点，说话讨女人喜欢而已！”
“哈哈哈哈！”杨老九大笑，转过身子，一把将夫人搂住，轻轻一扳，就让她坐进自己的怀里。
杨夫人喃喃说道：“九哥，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
一阵**过后，两人躺进被窝里。
最近十来年，他们养成个习惯，**最多每晚一次，绝不过度，这样才好养生。
如果**过后不想睡觉，就相拥着闲聊。
二人聊了一会儿，很快就把话题扯到陈援朝的身上。
“你也不要小看援朝，那小子被嫂子逼出家门后，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第二天就能进了宣传队，而且越混越好，这就是本事！”
杨夫人还是不服气：“那也不如你啊！你当年是提着脑袋，从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他是解放后才出生的，经历什么风雨了吗？”
杨老九搂着夫人玉颈：“妹子，没有风雨才是最大的风雨！”
“什么意思？”
“我们当时所处的乱世没有规则，只要敢拼，就有机会。在这个地方杀了人，可以往别的地方跑。现在这个时代，处处都有规则，这反而是一种约束。援朝只能在规则之下行事，难度更大！”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得意：“我收这个弟子，将来是我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