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川脸上的笑意更深:“本王唐突了⋯⋯是这样的,意贵人的芝兰殿,有母妃派去的宫女,所以意贵人的心思和举动,母妃都清楚。母妃知道了,本王想要知道,自然不难。”
孟疏棠怔了一下,这个解释,倒是能说得过去,可又不那么合理。
她忍不住继续追问:“丽妃娘娘派人监视意贵人,臣女可以理解,但是王爷为何会如此关注意贵人的行径?”
萧望川哈哈一笑:“本王刚才已经回答过姑娘,现在轮到姑娘为本王解惑了。”
孟疏棠略一沉吟,很快有了答案:“臣女虽然事先不知道木芙蓉的来历,但却清楚意贵人突然召见,定然不怀好意。所以,臣女进宫后,凡是意贵人让做的事,都想办法拒绝。臣女正是坚持这一原则,做到了以不变应万变,避开了今日的陷阱。”
萧望川连连点头,既是赞同,亦带有赞赏之意:“姑娘明智,就该如此!”
话虽这么说,但孟疏棠看得出来,萧望川对她的这番解释,似乎也不甚信服。
若双方都在撒谎,那这场谈话还有什么意义?
孟疏棠垂首敛眉,顿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
萧望川似乎也看出了孟疏棠的心思,又接着说道:“对于本王,姑娘定然还有很多疑问。包括上次,本王为何会给姑娘写信,又是如何提前得知孟鸿才的阴谋⋯⋯其实和今天一样,孟鸿才身边,也有本王的人。至于本王为何要监视孟鸿才,为何要提防意贵人⋯⋯”
他卖关子一般,故意顿住不说。
孟疏棠猛然抬起头,一脸紧张地问:“为什么?”
萧望川凝视着孟疏棠,语速很慢、语气很郑重地说道:“因为,本王很在意宁安侯府和姑娘的安危,姑娘可能会觉得和本王素昧平生,但本王,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孟疏棠按捺着怦怦的心跳,尽量让语气保持平和:“秋水阁走水那晚,是臣女第一次见到王爷,王爷又如何能认识臣女许久?”
萧望川的目光,多了几分灼热:“在梦里认识的,本王做过关于姑娘的梦,一个很长的梦⋯⋯”
这话有些暧昧,也有些猝不及防,让孟疏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见孟疏棠不说话,萧望川自嘲般笑了笑,说:“天色已晚,姑娘早些回府吧,本王还要进宫看望母妃。”
孟疏棠的心猛地一沉,脱口问道:“丽妃娘娘近日可安好?”
萧望川诧异地看了看她,情绪瞬间低落下来:“母妃近日咳疾犯了,比往年都更严重,本王很是忧心。”
咳疾⋯⋯孟疏棠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她记起来,前世,也正是在她被孟如意陷害,做浣衣女时,听到几个嬷嬷议论,说丽妃娘娘的咳疾犯了,日益加重,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景王为母妃遍寻良医,冒着严寒去了西北边陲。
而萧望川从西北带回的神医,也未能治好丽妃娘娘的病。
第二年春天,卧床数月的丽妃,咳血长逝。
这么算来,丽妃娘娘的生命,也就剩下最后几个月了。
前世,丽妃对于孟疏棠,几乎是个陌生人,她从未过多关注过这个早逝的女子。
可是这会儿,因为萧望川,她竟情不自禁地关心起丽妃来了。
孟疏棠也是突然想到,丽妃娘娘的咳疾,那么多年都平安无事,为何偏偏到这时候突然加重医治无果?
要知道,诸皇子之间,对于储君之位的争夺,也是在今年年末,愈发明朗,也愈发激烈。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丽妃的离世,会不会另有内幕?
丽妃与萧望川母子情深,萧望川正是在丽妃离世后,悲痛欲绝,心灰意冷,开始游历山水,从此不问政事。
也可以说,他是储君争夺战中,最先出局的皇子。
想到这儿,孟疏棠婉转地对萧望川道:“后宫如战场,丽妃娘娘身处其中,很多事情不能不防。王爷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臣女这话的意思⋯⋯这些日子,王爷最好陪在丽妃娘娘身边,不要外出。”
萧望川先是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孟疏棠,很快又赞同道:“姑娘提醒的是,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暮色中,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低到孟疏棠几乎听不见:“我已经错了一次,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我一定会让母妃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