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爹娘都去了秋水阁,年幼的孟清辞也跟了上去:“等等,我也要去秋水阁,我最喜欢在秋水阁住了。”
夏绿蕊走过来,一边推着孟清辞往前走,一边亲昵地对孟疏棠说:“棠儿,今晚你也住在秋水阁吧。大哥大嫂都喝醉了,我看那些丫鬟毛手毛脚的,未必靠得住。”
孟疏棠点头:“婶母放心,我肯定会留在秋水阁照顾爹娘的。叔父婶母也饮了不少酒,早点儿回去歇着吧⋯⋯我送你们!”
夏绿蕊夸赞道:“还是棠儿孝顺懂事!”
孟疏棠一直把孟鸿才和夏绿蕊送到宁安侯府的大门外,眼见着他们夫妻俩带着孟如意登上马车,朝城东疾驰而去,这才折身返回府里。
重又回到花园的廊亭下,春苹疾步过来,对孟疏棠低语道:“姑娘,按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
孟疏棠点点头,目光望向花园东北角的那扇小门。
半个时辰后,有几道黑影闪进来。
其中的三个人,似是被掩住了口,跌跌撞撞地走着,发出低沉的呜呜咽咽的声音。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行人穿过梅林,向秋水阁疾步而去。
孟疏棠长长地舒了口气,对春苹道:“万事俱备,回去等着吧,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三更之后,冷风骤起,天空阴云密布,遮住了天空的一轮圆月。
没有了皎洁的月光,整个宁安侯府,瞬间笼罩在黑暗的静寂中。
就在这时,位于花园西北角的秋水阁,突然冒起冲天的火光。
孟疏棠远远观望,默默计算着时辰。
很快,秋水阁里传来大力撞击门窗的声音。有巡逻的护卫,高喊“走水了!”
宁安侯府顿时乱了起来,杂沓的脚步,从府里的各个方向,奔向秋水阁。
或焦急或惊惧的声音,传入孟疏棠的耳中:
“秋水阁走水了!”
“糟了,今晚侯爷和夫人还有世子都宿在秋水阁!”
“姑娘也在呢,二夫人不是让姑娘也留在秋水阁吗?”
“快去救他们,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如孟疏棠的计划,因为发现得早,火势还没有波及到梅林,尚可控制。
立刻,府里的小厮侍女们拿着盆盆罐罐,从花园的湖中取水,前去浇灭火焰。而身手敏捷的护卫们,则纷纷披上浸湿的衾褥,冲进秋水阁,拖出被大火围困的人。
湖边的廊亭下,两女一男,宛如濒死的野狗一般,瘫倒在地上,不住地咳嗽气喘。
其中的一人抬起头,怒气冲冲地叫嚣:“来人,快来人!”
粗嘎沙哑的嗓音,正是孟鸿才。
此刻的他,脸上被熏得黑黢黢的,身上的锦袍被救火的侍卫泼上了水,湿淋淋,脏兮兮。
秋夜风凉,他瑟瑟抖着,一副狼狈相。
不远处的夏绿蕊和孟如意,亦是浑身湿透,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站在廊亭下的孟疏棠,目睹这一切,忍不住冷冷一笑。
不是没想过直接烧死他们,报了前世的大仇。可是孟鸿才若死在侯府,定会引得外人猜疑,以为是爹爹凶残,对亲兄弟下手。
而且,孟疏棠也舍不得让秋水阁的大火波及到阁外的梅林。
娘最爱梅花,那片梅林,是他们成亲那年,爹爹亲手栽种的。
为了这三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而毁了自己的家,实在是不值。
围在廊亭下的护卫和侍女们,听到孟鸿才的声音,忙定睛看去。
顿时,个个目瞪口呆。
明明是侯爷夫人世子宿在秋水阁,怎么救出来的人,反倒变成二爷一家三口。
孟疏棠在众人的震惊中缓步拾级,走进廊亭,居高临下地看着孟鸿才和夏绿蕊,以及他们的女儿孟如意。
然后,她做出受到惊吓的模样,失声问道:“叔父,婶母,如意,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没受伤吧?”
孟鸿才阴沉着脸不说话,夏绿蕊恼羞成怒,一迭声质问:“我还想问你呢,这是谁干的?为什么把我们关到秋水阁?”
孟疏棠吃惊道:“好端端的,谁关你们做甚?再说了,是我亲自送你们到门口,又亲眼看着你们乘坐马车离开的呀!”
夏绿蕊眼睛血红,气咻咻地说:“马车刚转了个弯,就冲出来几个蒙面黑衣人,劫持着我们重又返回侯府,还堵了我们的嘴,分明是想要烧死我们一家三口⋯⋯”
孟鸿才打断妻子,阴沉着脸问道:“今晚大哥大嫂不是也被送到秋水阁歇息了吗?他们现在在哪儿?没受伤吧?”
孟疏棠嫣然一笑:“叔父放心,爹爹和娘都平安无事。本来是打算让他们在秋水阁住一夜的,可是我过去后,发现那儿长时间没住人,阴冷潮湿,所以我就又吩咐下人,把爹娘扶回明惠堂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