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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黛被更鼓声惊醒时,天色尚早,屋内还弥漫着淡淡的睡意。
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屏风,裴惊竹的朝服还搭在上面,看来他已经早早去上朝了。
沈青黛正准备起身,突然,齐白英佩剑带血闯进内室,他的脸色凝重,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东宫走水,太子......薨了。”
沈青黛闻言,顿时睡意全无,她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她匆忙起身,披上外衣,跟着齐白英走出府邸。
晨雾中的朱雀街,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显得格外朦胧。
禁军正拖拽着十余具尸首,沈青黛的心猛地一紧,她下意识地掀起车帘,向外面望去。
只见荷侧妃的贴身侍女仰面倒在血泊中,右手紧攥着半块翡翠镯,那镯子正是太子妃赏的那对,如今却只剩下半块,在血泊中显得格外凄凉。
“去刑部大牢。”
沈青黛将令牌按在掌心,烫金的“裴”字仿佛烙进了皮肉,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却在中途被羽林卫拦下。
领头的小将举起诏书,高声说道:“奉圣谕,平阳县主即刻入宫侍疾!”
沈青黛心中一沉,她知道,这一切恐怕都不是偶然,一场更大的阴谋或许正在等着她。
……
辰时的太医院,药气熏天,各种草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沈青黛跪在皇帝榻前奉药,她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明黄帐幔后伸出的手枯如鹰爪,突然攥住她腕骨,皇帝的声音虚弱而沙哑:“你......知道合欢香......”
沈青黛心中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药盏便翻倾,褐色的汁液漫过织金地毯。
沈青黛瞥见皇帝枕下压着《法华经》,扉页印着净明的私章。
汪直尖声呵斥宫人时,她已用银针挑取残药,针尖泛起诡异的幽蓝。
沈青黛心中明白,这药中必定有蹊跷,而这背后的秘密,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未时三刻,丧钟响彻九重宫阙,那钟声悠扬而哀伤,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王朝的兴衰。
三皇子着素服立于丹墀,身后跟着戴青铜面具的国师净明。
左相展开的遗诏上,“传位三皇子”的字迹正被朝阳照得透亮。
沈青黛看着那遗诏,心中却充满了疑惑,这夹绢的云纹纸,本该产自江南贡院,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
酉时暮色如血,整个天空仿佛被鲜血染红,给人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感觉。
裴惊竹率玄甲卫控住玄武门,他们身姿挺拔,如同一座巍峨的城墙,守护着这最后的防线。
五皇子持先皇后玉玺现身时,城楼忽然箭雨倾盆,那箭雨如同一阵疾风骤雨,向着众人袭来。
齐白英挥剑劈开流矢,高声喊道:“三皇子私兵穿了禁军甲胄!”
沈青黛立在瓮城角楼,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冷静,看着净明登上城垛击磬。
青铜面具碎裂的刹那,露出他颈间未愈的抓痕,正是那夜在慈恩寺被她咬伤的。
“县主可认得此物?”
净明扬手抛出明黄绢帕,帕角绣着沈青黛的小字。
裴惊竹的湛卢剑突然转向,却不是斩向净明,而是挑飞五皇子手中的玉玺。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明白裴惊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
戌时的金銮殿,烛火通明,宛如白昼。
三皇子冕旒未正便坐上龙椅,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与傲慢,仿佛已经成为了这天下的主宰。
左相呈上血诏,高声说道:“先帝遗命在此!”
陈泠玉突然出列,她的眼神中透着自信与坚定,指着诏书边缘的暗纹说道:“这云龙纹该用双经线,可此诏却是单线织就!”
净明的桃木剑直指裴惊竹,厉声问道:“首辅大人昨夜亥时何在?”
他击掌召出荷侧妃的乳母,那乳母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说道:“此人亲眼见裴夫人往东宫送过食盒。”
沈青黛缓步出列,她的腰间禁步纹丝不动,显得格外沉稳。
她说道:“妾身送的是《女诫》注疏。”
她展开染血的布包,露出半片翡翠镯,“倒是荷侧妃的镯子,内壁刻着三皇子府的标记。”
这一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金銮殿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议论起来,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但又仿佛隔着一层迷雾。
……
子时的诏狱,寒气刺骨,仿佛是人间地狱。
沈青黛站在水牢前,看着荷侧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荷侧妃的十指泡得发白,仍死死攥着个香囊,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他说会让我孩儿当太子...”
裴惊竹用剑尖挑开香囊,掉出块刻着梵文的金锁。
沈青黛瞳孔骤缩,她认得这个金锁,正是净明在慈恩寺为未出世婴孩祈福时用的长命锁。
“三日前,太医令在城郊乱葬岗发现具女尸。”
裴惊竹将验尸格目扔进牢房,“怀胎五月,后颈有荷花瓣胎记。”
荷侧妃突然尖叫着撞向铁栏,血污中露出后颈,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胎记。
沈青黛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三皇子的阴谋,荷侧妃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
五更天,晨曦微露,西直门守将倒戈,三皇子私兵举着火把涌入街市。
他们的脚步急促而慌乱,沿途泼洒的却不是火油,而是钦天监炼制的荧惑石粉。
百姓惊惶的哭喊声响彻街头,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混乱。
净明站在鼓楼高诵谶语:“荧惑守心,紫微星黯!”
那声音在空气中回**,仿佛是恶魔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裴惊竹策马穿过浓烟,他的箭囊里插着沈青黛给的锦囊。
拆开见是半枚虎符,裹着方秋心当年摔碎的玉镯残片,内侧刻着工部秘藏的兵器库方位。
裴惊竹心中一喜,他知道,这或许是扭转局势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