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證據?”裴老太太開口。
此事還是要講究點證據。
更何況,柳雲姝是裴頌安正妻。
男子低垂著眉眼,嗓音低啞,“老夫人,真的是二夫人指使我的。”
“那你倒是說出些證據來,你隻言片語,讓我如何信你?”裴老太太微微眯眼,氣場在此刻更為強大。
先前賬務,是件大事。
她想要製衡裴府,也不能太過偏袒一方。
男子不知如何說。
“老夫人的意思,便是不信此人的話了?”時烈拱手,問。
裴老太太歎口氣,無奈,“你們是親眼看到他與雲姝合謀?”
“倒……也沒。”
時烈在查出宋殃給他的手帕後,也一直盯著男子。
隻是男子從未跟柳雲姝接觸過。
怕是早已密謀,沒被時烈逮到。
“此事與皇後有關,您當真要如此?”裴書卿嗓音低沉,搬出皇後。
他知曉裴老太太不想處置柳雲姝。
“既沒有證據,我便不能冤枉人。”裴老太太皺緊眉頭,隨後看向裴書卿,“我還以為,你是要來給我敬茶的。”
裴書卿微微頷首,輕啟唇,“奶奶有人陪。”
言外之意,不需要他。
“若是不忙,陪陪如何?”裴老太太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懇求。
說起來,裴老太太跟裴書卿不是很親。
大概是因為當年,裴老太太很不喜裴書卿的母親,到後來幾乎是逼死裴書卿母親,而後逼著兒子娶了趙氏,生下裴頌安。
完成裴老太太的願望後,裴老太太兒子鬱鬱而終。
他對不起裴書卿母親。
也沒法子麵對趙氏。
“最近忙。”簡單三個字,便打發老太太。
裴老太太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宋殃,朝著她擺擺手,“殃殃,你過來。”
宋殃不明裴老太太心思,卻也隻能乖巧過去。
剛過去,裴老太太就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此事,是委屈你了。”
她是希望宋殃能不追究。
宋殃自是明白,她稍稍側目就能看到柳雲姝那小得意的神情。
“這幾日我已經忙著把衣裳繡好,我倒是無所謂,隻是我擔心若是昨日衣裳當真被偷,會連累了裴府。”宋殃低垂著眉眼,有些小難過說著。
事情牽扯大點,難道裴老太太還會不動容?
“此事我會讓人去查,不會冤枉任何一人,再者,衣裳還在,也沒事,你的院子我會讓人修繕更好一些讓你住下,如何?”裴老太太提出更好的條件,想要糊弄過去。
她的手緊緊握住宋殃,似乎有些許警告。
讓她莫要得寸進尺。
裴老太太已經這般好聲好氣說了。
還收留了宋殃。
宋殃再強嘴便是不知好歹了,她嘴角掛著笑,“此事,老夫人您做主便好。”
她能如何呢?
老夫人這樣說,她隻能低頭。
一個寄人籬下之人,能有什麽資格?
“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讓人好好查查此事。”裴老太太眉頭一鬆,道了句。
宋殃不覺著裴老太太真的會查。
罪魁禍首就在旁邊。
但她不能反駁,點頭,“好。”
“……”
宋殃沒待多久便離開。
跟著一並出來的還有時烈跟裴書卿。
至於被帶過來的男子,便是沒那般好運氣,被拉出去打了十大板。
宋殃走在前頭,身後是裴書卿低沉嗓音:“不甘?”
“我怎會有不甘?”宋殃冷嘲。
裴書卿微微眯眼,輕啟唇,“你應當知曉,老太太是在護著柳雲姝。”
“我知道。”
她又不傻,能看出來。
隻是她很不爽。
在屋內她壓製著內心的萬千情緒,現在出來,微風打在臉上,她想到在火海中差點喪命,還有千辛萬苦製作的衣裳,就這樣放過柳雲姝,實在是令她很不爽。
也因此,宋殃甚至沒有偽裝,小臉上帶著憤恨。
怒氣衝衝的樣子,讓裴書卿看了個清。
“這世道便是如此,隻不過表姑娘,老太太的心思複雜,她先前也是在爾虞我詐的地方出來的,心思多想法更多。”時烈忍不住朝著宋殃說了句。
爾虞我詐?
宋殃內心多了幾分疑惑,“那是什麽地方?”
“皇宮。”裴書卿的聲音壓過來,他看著天色,緩緩說著,“不是這兒的皇宮。”
其他地方的?
國與國之間,應當是和親?
宋殃沒想到裴老太太還有這層身份,低眸說著,“她的心思我的確不明白,不過先前她把賬務的事給我,是想讓柳雲姝不繼續貪府內的銀子。”
“應當是的。”時烈回答。
其實裴老太太還是護著柳雲姝的。
否則,她怎麽會相信柳雲姝說是給她買珍貴藥材?
她果真隻是一枚棋子罷了。
不過無所謂。
這裴府內,宋殃也不會待過久。
她不是很想摻和這種混亂的事,但好像也無法逃離。
放棄嗎?
宋殃倒是不會,她心中有氣,柳雲姝她也不會輕易放過。
她與裴書卿離去後,裴老太太跟柳雲姝還在一起。
“多謝奶奶。”柳雲姝見他們遠去,轉身朝著裴老太太行禮,道謝。
方才來時,她便跟裴老太太說了。
是她做的。
裴老太太自然是震驚不已,但柳雲姝卻說:“奶奶,當年柳家幫了裴家那麽多,若是我出事,您對得起當年柳家的幫襯嗎?”
一句話,讓裴老太太怔然。
她最看重的便是這些。
隻能幫了柳雲姝這次。
“我自當是記在心上,雲姝啊,你要加把勁給裴府添個孩子才是最要緊的。”裴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柳雲姝的肚子上。
孩子?
想生裴頌安的孩子怕是很難。
她輕撫著小腹,朝著裴老太太道,“奶奶,這事急也急不來。”
“那你也要盡力盡力。”她輕笑。
“好。”
有孩子,說不定便能讓柳雲姝收收心一些。
府內能安寧才是最重要的。
——
隔日。
宋殃是被春鶯喊醒的。
“表姑娘,二少爺跟二夫人吵起來了!”春鶯慌慌張說著。
宋殃支起身子,雙眼朦朧地看著春鶯,“為何吵起來了?”
“不知道。”她搖了搖頭。
其實宋殃是不太想去的,但到底她在裴書卿的院子內,還是要裝作關心些裴頌安。
“帶我去看看。”宋殃起身,套了兩件衣裳便去了。
她走出門,看著不遠處的裴書卿,佯裝沒瞧見他匆匆去找裴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