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是先前在宮內宴會上遇到的夫人之一。
她為何這般生氣。
是因她的衣裳是珍珠繡的,在約一炷香之前,珍珠繡完衣裳給宋殃瞧,宋殃細細看過。
針線比最初來時還要好,每一針都到位,繡出的花紋十分漂亮,沒有半分瑕疵,才讓珍珠把衣裳送去給夫人。
怎會出錯?
宋殃見眼前人怒氣衝天,不像是專門來找茬的。
那是如何一回事?
她唯一的便是拿起地上的那布料。
在觸碰到哪料子時,宋殃便知曉這不是原本的料子。
更別談上麵的花樣繡的相當難看。
“夫人,您先別急,進來喝杯茶。”宋殃把衣裳攥在手中,眼神冷了下去。
段夫人氣急敗壞走進裴府內,一邊說著,“我是信你才讓你縫製衣裳,怎的,你是覺著我拿不出銀子給你是不?”
“自然不是。”
能在皇後身邊的夫人,都是有地位之人,是不屑於幹一些小事。
宋殃跟在她身後側,語氣帶著寬慰,“許是弄錯了,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
“如何弄錯的?你可知你讓人送衣裳給我時我開心極了。”段夫人當時有多喜悅,如今便有多失望。
她可是日日期待著。
卻給她那般差的衣裳,怒火衝天便來找宋殃要個說法。
宋殃帶著段夫人去往院內,一邊說著:“在送過去之前,我細細看過是沒半分問題的,隻不過……”
“什麽?”
“前些日子,我尋來一些繡娘,教她們如何繡衣裳,而今日送過去給您的是我認為那些繡娘中最厲害之人,而且繡工不在我之下,我帶您去問問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宋殃語氣很輕,說話時還看著段夫人的臉色。
這位夫人是好說話的。
先前接觸便察覺到。
所以她能說衣裳是她下麵的人繡的,但也得說出段夫人的重要性。
宋殃認可的繡工自然是不會差。
先前那麽多人找她繡,宋殃找一些人幫她倒也能理解。
段夫人最不能理解的是,“既是如此,為何到我手中卻是那般粗製濫造的衣裳?”
“這件事,我會幫段夫人問問,之後段夫人若是還需要我幫您,您的衣裳我會親自繡,不會借任何人之手,這是我的疏忽。”宋殃也是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珍珠為何會把那樣的衣裳給段夫人?
段夫人瞧著她並未敷衍,話語也是真摯,內心怒火消減一大半。
她歎口氣,無奈說著:“我倒也不是不講理的,隻是那衣裳太差勁了。”
“我明白。”
“那你便去問問那人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日後我隻要你給我繡,等倒是無所謂,我想要看到滿意的衣裳。”段夫人覺著宋殃也極其不容易。
不管此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段夫人都隻想要一個說法。
“我明白。”
“……”
兩人到了院內,宋殃卻沒瞧見珍珠身影。
珍珠今日也隻是去送衣裳給段夫人,此時段夫人都來了,她怎麽不在。
“春鶯,珍珠可曾回來過?”宋殃喊了聲站在院子旁的春鶯。
“沒呢表姑娘。”春鶯小碎步跑過來,應聲。
沒回?
宋殃腦海中察覺到幾分不妙。
當時找繡娘,宋殃便是想著能讓有繡工之人留下,看到珍珠繡工如此之好,便也沒想過多。
她被衝昏了頭腦。
珍珠繡工那麽好,學的那麽快,怎麽會甘願來此?
“你去查一查珍珠的底細。”宋殃臉色沉了沉,隨後轉而看向段夫人,臉上帶著歉意,“段夫人,今日怕是沒法子了,但我向你保證,三月內我定會把繡好的衣裳親自給您。”
在那一瞬,宋殃內心猜測到幾分。
珍珠怕是有人專門安排來的。
何許人?
柳雲姝還是……清苓?
不管是何人,她都要查清楚。
段夫人那雙眼盯著她,神色變得嚴肅,“我先前可是跟其他夫人吹噓了,若是你讓我沒了麵子,我也不會就這般原諒你的。”
她能理解宋殃不易。
這次出事也不是她願意。
可段夫人先前在看到宋殃給皇後繡的那身衣裳,同人說找了個給皇後繡衣裳的人,絕對好看。
若是拿到手中的衣裳再不好,段夫人可不會再原諒了。
“您放心,您的衣裳我會親力親為,絕對讓您滿意。”宋殃的態度極好,也讓段夫人挑不出來問題。
且段夫人沒發脾氣很好了。
段夫人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而宋殃送走段夫人後,看著院子內還在繡著的那些繡娘,一時間也無法斷定這裏麵還有沒有是那兩人派來的。
信任一旦崩塌。
宋殃讓春鶯遣散掉院內的人,內心升起幾抹煩躁。
可她來不及繼續煩悶下去,趕緊先把段夫人的衣裳做出來。
而珍珠的事情,春鶯讓人查也沒查出來,不知是何許人。
——
深夜。
宋殃已經連著縫製好幾日衣裳,放下衣裳時沒有半分困意。
她這幾日都未曾出去走過,隻是埋頭縫製著衣裳。
裴書卿那邊,近日她也並未想著過去。
若即若離,但她卻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去找裴書卿,也得想想兩人應當如何進展下去,否則兩年一到,她這條命也就沒了。
她很想活。
即便是在這困難的世道,她也想闖出一片天。
宋殃也在不知不覺之中走到府內的亭子前,她瞥見亭內有一道身影。
那人坐在亭內,桌上擺放著一壺酒及茶點,酒一杯杯下肚,他似乎喝了不少,身子搖搖欲墜。
宋殃的目光被旁邊的微微火光吸引到。
有人在這裏點火?
就在裴書卿所在的亭子右下方。
點火人的身影也有些熟悉,宋殃內心生了幾分好奇,兩三步過去,驚愕,“時烈?”
時烈聽到聲音,手中一顫,回眸看向宋殃時,發覺裴書卿並未察覺到異樣,立即拉著她蹲下。
“宋姑娘怎麽來了?”時烈疑惑,他另隻手上的棍子還在不斷撥弄那團火。
火在灼燒著什麽東西。
宋殃仔細一瞧,看到那些東西驚愕,“能在府內燒這個嗎?”
“今日是特殊日子,我也是替主子燒的,您今日就當沒見到。”時烈那根棍子在火裏攪得更凶狠,希望那些東西能趕緊燒完。
特殊日子?
能是什麽日子?
在府內燒這種東西不吉利,但若是跟裴書卿有關,宋殃總是想探究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