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裴府內回來的裴老太太準備小憩。
院外火急火燎走進一人。
“發生何事?怎的突然來我這?”裴老太太看到裴書卿那張臉,也察覺到幾分不對勁。
裴書卿的臉色陰沉,似乎是來找她麻煩的。
但她到底是裴家最年長的。
“當年我娘的事,是你所為?”裴書卿並未與她來回拉扯再說,開門見山,他隻想知曉當年的那些事情是否真假。
若是他因此恨了她這麽多年……
裴老太太眉頭一皺,嗓音淡淡:“你今兒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隻想知道一個真相。”裴書卿開口。
這麽多年,他因為當年的事情不敢再去信任何一人,對所有人疏離,卻未曾想那一切都是裴老太太一手操控的。
如今的他更是不知道恨何人。
裴老太太嘴角微微勾起,語氣冷然,“知道又能如何?你娘那邊所有人都死了,再者,若不是當年,你會有如今的位置嗎?”
她覺著多虧了她。
“我娘的墳在何處?”裴書卿開口。
若是他知曉當年的事情,是否娘的族人還有救。
隻是他太小,無法承受娘帶給她的傷痛。
如今說什麽都無用,他隻想去祭拜一下娘。
這麽多年的恨意都是假的。
他錯怪了她。
“怎麽?你還想祭奠她不成?裴書卿,你是裴府的人,她也已經死了,你若是想安生待在裴府內,就別想祭拜她。”裴老太太的臉色微微一邊,怒火隨時迸發。
藏匿了這麽多年的事情,還是要被揭發。
偏偏裴書卿內心最惦記的便是此事。
“我要知曉她的墳在何處,若是你不告知我,這裴府,我可以不待。”裴書卿冷著臉,目光冷冷落在裴老太太身上。
裴府嗎?
他當年的確是裴老太太一手帶大,可是這麽多年他也看出裴老太太有些手段不太好。
府內不少丫鬟仆從都死於她之手。
卻又裝作是無能為力。
裴書卿向來都不曾言語,因裴老太太養育,可如今卻發現,裴老太太對娘做的事情,讓他平白無故恨了娘這麽多年,他又何其無辜。
這樣之人,這樣的地方,他無法待下去。
更別談這裏沒有他留念的東西。
腦中在此刻閃過一個身影,隨後冷眸。
“你今日是要與我叫板不成?你想離開是吧?成,你若是想走便走,你當真以為這裴府沒了你便不成了是不?”裴老太太一拍桌子,怒喝聲。
外頭看著的宋殃心口一驚。
她方才一直在門口聽著二人的話,沒想到裴書卿居然敢說出這些話。
若是真離開怎麽辦?
宋殃也要跟著走嗎?
攻略任何還未成呢!
她胡思亂想之時,一隻手伸過來,帶著她一並朝著外頭走去,“離開嗎?”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下,宋殃抬眸看向那雙深邃眼眸,喉嚨滾動好幾下,“長公子是要帶我離開嗎?要去什麽地方?”
“離開此處,尋另外一處地方,如何?”裴書卿在想離開時,卻發現自己唯一留念的便是宋殃。
也不知是何時對她有了異樣情愫。
許是很久了。
隻是裴書卿因娘的事情,總是把人隔絕在外,包括她。
如今知曉真相,才明白一切都不過是場策劃。
“若是長公子願意,我可以陪你去往任何之地。”宋殃立即開口。
“好。”
“……”
但裴書卿先帶她去往的是後山。
這裏有無數小山坡,都是那些隨便扔過來埋了的地方,而裴書卿帶著她去往一小山堆前,嗓音淺淺,“這裏埋著的便是我娘。”
他從裴老太太口中得知的。
宋殃臉上是訝異,隨後看著裴書卿往地上一跪。
他朝著那小山坡磕了頭。
一下又一下。
裴書卿直起身子,嗓音帶著幾分沙啞,“抱歉,這麽多年錯怪了你,若是我早些發現異樣,或許便不會是今日這種情形……”
他對娘有思念,還有悔恨。
恨自己這麽多年被蒙蔽,恨自己沒救下族人,恨……
好多好多。
宋殃感受到他的悲傷,在裴書卿起身的那一瞬上前,小心翼翼抱住他的身子,“當初你娘那麽做,便未曾想過會怪罪你。”
“我什麽都沒了。”他陡然開口,那隻手摟過宋殃的腰。
他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宋殃整個人揉入體內,把頭埋入她脖頸處,溫熱呼吸打在宋殃脖頸處。
淡淡的癢意讓宋殃身子發熱,語氣安慰,“有我在,我會陪著你。”
“那若是我讓你離開裴頌安,與我在一起,你可願意?”裴書卿放開宋殃,那雙手輕輕的拖住宋殃的臉,那雙眸子盯著裴書卿。
這麽快?
這不是表明心意?
宋殃還未開口,腦海中便出現一道聲音:【恭喜宿主,任務成功。】
成功了?
她以為還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
既然成功,宋殃便想要拒絕裴書卿方才的話,尋的一安生之處好好生活。
但在抬眸瞬間,宋殃對上那雙帶著幾分悲痛以及期盼的眸子,那些話卻不知怎麽又說不出口。
心跳如鼓,宋殃眸光輕顫,沒有應聲。
“你不願意?”裴書卿低啞著嗓音道。
宋殃也不知道內心的情緒是如何,隻是覺著不應當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隻是沒想到長公子會這樣說,我自然是願意的,隻是你弟弟那邊如何說?”宋殃嗓音淡淡,麵上露出幾分擔憂。
其實她更疑惑內心的情緒。
為何?
她走到如今,不就是想要離開嗎?怎麽突然離不開了?
罷了,等裴書卿好一些再走也行。
裴書卿低身,輕輕的一個唇落在她嘴邊,嗓音淺淺:“那些事你都無需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
“好。”
那就不用宋殃操心。
宋殃隻用跟著裴書卿,等裴書卿好些再找機會離開。
可是後來宋殃發覺,想走可不是那麽一件難事,她總是找不到什麽很好的機會,到了最後,似乎連帶著自己那顆心也丟了。
丟到了裴書卿身上,困住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