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下出來一人，便是攏心。
方才的情形宋殃看得真切，這個叫攏心的說不定說的是真的。
若是真的能幫助宋殃，把她帶走也無妨。
宋殃目光看向春鶯，淡淡開口：“給她準備衣裳，等會想法子把她帶著。”
“啊？怎麽帶啊？我們這些人不都是很清楚嗎？”春鶯有些詫異，總覺得多帶著一個人離開，十有八九是要出事。
“先帶著，有事再說。”
若是在昨日出現倒是好說，但宋殃需要知曉她身上的事情。
放在哪裏宋殃都不放心，唯有一並帶著。
春鶯也不知道怎麽辦，隻能按照宋殃的吩咐先帶著攏心換了件衣裳，給她疏了丫鬟發髻，才帶著攏心一並去往府門口。
大多人都已經上馬車，並未注意到宋殃動靜。
為了讓攏心不被發覺，宋殃讓攏心從馬車後頭悄然上去，自己也坐上去。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回去裴府。
宋殃與她麵對麵而坐，緩緩開口：“我想知道的隻有一個。”
“知無不言。”攏心開口。
宋殃剛準備開口，馬車顛簸了下，宋殃手立即撐著轎子，等轎子穩下後拉開車簾看了眼外麵。
周圍無人，隻有春鶯跟著。
但馬車的前頭是有人駕駛著的，會被人知曉。
“等回府吧。”
“好。”
“……”
馬車穩穩到了府內，宋殃卻未立即下馬車。
外頭傳來柳雲姝的聲音，“表姑娘怎麽不下來？”
“我坐太久有些暈乎，容我緩緩，你們無需管我。”宋殃看著眼前的攏心，若是下馬車定然是不能把她放在車上的。
隻能先讓她們進去。
柳雲姝站在門口微微眯眼，卻被柳夫人帶著走進府內，“怎麽？你是覺著她有什麽心思？”
“是，不過宋殃能折騰什麽出來？”柳雲姝倒是有些疑惑。
“昨日之事被人抓住，我想著咱們還是安分些，不管如何你都是裴頌安的正妻，她一個孤女，是踩不到咱們頭上來的。”這一點，柳夫人眼底帶著篤定。
即便是嫁給裴頌安也是個妾罷了。
裴書卿怎會瞧上宋殃。
即便哪日真瞧上了，宋殃能當裴書卿的正妻？那便是貽笑大方。
柳雲姝微微點頭，嗓音沉沉：“可我還是不甘。”
“你要想清楚，是你在府內的地位最重要，還是一個宋殃重要？”柳夫人麵色沉沉，義正言辭朝著柳雲姝說著。
自然是地位。
宋殃何時處理都可。
——
另一邊，宋殃小心翼翼撩起簾子，看著人都走進屋內，才從轎子上下來，隨後讓攏心從轎子上下來。
攏心剛從轎子上下下來，一道身影陡然壓過來，“她是何人？”
“長公子？”宋殃轉身對上那雙森冷眸光，嚇得不輕。
他怎麽還沒走？
裴書卿無視掉她臉上的神情，目光緊緊盯著攏心，“你為何在此？”
“你是長公子裴書卿？”攏心看著她。
這裏無人不知。
隻是眼前人眼中似乎湧動著萬千情緒，讓裴書卿琢磨不透。
“我是你娘身邊的貼身丫鬟，攏心，我見過你小時候，隻是不知道如今你可還記得我？”攏心手輕撫著臉，這些年她已經老了許多。
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屋子內，能好到哪裏去？
攏心？
裴書卿眉峰往下一壓，目光轉而落在宋殃身上，“你如何尋的她的？”
“老宅。”宋殃落下這句話後，隨後緩緩開口，“難道長公子你不想知道當年爹娘的事情嗎？她知曉當年發生的一切。”
當年……
傳出來的隻是自刎，那時候裴書卿很小，很多事不知道。
或許這次能知道當年真相。
裴書卿眸色暗下去，喉嚨沙啞，“事情已過去，我並不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當年你娘為何那樣做嗎？你肯定很恨她吧，可是你可曾想過你娘當年為何那樣做？”攏心那雙眼在告訴裴書卿，當年的事情並非那麽簡單。
這句話動容裴書卿。
他站在那許久，才轉過身朝著府內過去，回眸看了眼攏心，“過來。”
攏心立即跟上去。
宋殃也小碎步上前。
這個情形，她自然是不能錯過。
隻是當到了院子內，裴書卿先給自己倒杯茶水，坐在那許久後才看向攏心，半晌後才緩緩開口：“當年的事，你知曉多少？”
“你娘並非自願，隻是不想連累到你，你娘當年家道中落，老太太本就不太喜歡她，家道中落後你娘在老太太眼底什麽都不是，再加上你娘得了重病活不了多久，老太太有日找到她。”
話突然中斷。
宋殃感受到周圍襲來陣陣涼意，而裴書卿身上卻散發著強大悲痛氣息。
他很難受。
這種難受讓宋殃也體會到，心口處也莫名被堵住。
影響這麽大。
“老太太說了什麽？”裴書卿嗓音低啞。
攏心聲音壓低，淡淡說著：“反正你娘會死，不如讓你恨她，這樣大少爺你就不會對她有留念，更不會想找到你娘被流放在外的那些族人，會拖累裴家。”
當年裴書卿的娘出事後，整個家族都被流放。
因裴書卿的娘嫁到裴家幸免於難，但受不了打擊，本就身子不好的她越發嚴重。
裴老太太不希望裴書卿為了他娘族人做出什麽不對的事情來，永絕後患讓裴書卿的娘對裴書卿說出不少絕情的話。
在看到裴書卿那般討厭她，便也自刎。
自刎後，裴宵之痛苦萬分，隨之也去了。
裴老太太為此對裴宵之大操大辦，但隻是草草埋了裴書卿的娘。
“那些話，並非她的真心？”裴書卿字字句句，從唇齒間蹦出，臉上怒火更甚。
“是，我是唯一知曉此事之人，裴老太太沒有殺我，隻是把我關在老宅裏麵讓人看守，若不是今日我逃出來找到她，我無法告訴你這些事。”攏心看了眼宋殃，眼底是感激。
宋殃斂眸，倒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裴老太太一手操辦的。
那裴書卿怎麽辦？
會找裴老太太嗎？
念頭一起，她也看著裴書卿陡然從椅子上起身，大步朝著外頭走去。
“長公子，你去何處？”宋殃立即追上去。
她內心多了幾分擔憂。
擔憂裴書卿會跟裴老太太吵起來，可裴書卿向來很聽裴老太太的話，當真會吵嗎？
她還是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