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盛渊一声怒喝,“你还嫌家里不够乱?给我闭嘴!”
他转头看向盛娇娇,神情虽急切,说出口的话却柔和了几分。
“娇娇,你快去煎药,务必按照方子上的剂量,万万不能有半点差错!”
盛娇娇应了一声,接过药方匆匆离去。
临出门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盛琼一眼。
盛琼懒得再与她计较,她扶着桌沿缓缓坐下,微微喘息着,只觉浑身累得很。
“惺惺作态!”盛思昀见状,冷哼一声,满脸鄙夷,“你才是最会演戏的那个,装出这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是想博取谁的同情?”
盛琼缓缓抬眸,看向这个曾经与她一同长大,如今却对她恶语相加的兄长。
她突然觉得很累,那些争辩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早已看透了盛家人的凉薄与自私,又何必再费唇舌?
“同情?”盛琼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盛思昀说,“家人之间,也能用上同情二字?看来,在你们眼里我从来都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言毕,她看向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陆婉清。
“母亲,既然您容不下女儿,那女儿便在外面候着,免得污了您的眼。”
她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屋外,寒风凛冽,如刀子般刮在脸上,生疼。
盛琼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她站在廊下,脊背挺得笔直,神情冷漠。
屋内隐隐传来陆婉清的哭喊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不孝女……”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是要将她的心撕裂。
“夫人,您别伤心了,当心身子!”
“是啊,夫人,您还有我们呢。”
屋里传来一阵劝慰声,紧接着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将屋内的温暖喧嚣,与屋外盛琼的孤寂寒冷,彻底隔绝开来。
盛琼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只觉得这天地间竟是如此的空旷与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盛娇娇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太医,她脸上挂着泪痕,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姐姐真是好狠的心,我以为你真的会救二哥,全家人都那么相信你,可你怎么能存心害他啊!”
盛琼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盛娇娇猛地推开紧闭的房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对着站在一旁的盛思哲哭喊,“把你的剑给我!我要杀了这个毒妇,为二哥报仇!”
盛思哲一愣,连忙拦住她急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盛娇娇泪如雨下,哽咽着说道:“我、我在煎药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几位太医,便请他们帮忙看看药方,谁知那药方竟是有问题的!若是二哥喝了,定会一命呜呼!”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盛琼。
他们都知道,那药方是盛琼亲手所写。
盛渊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房门,像是要把地面踩出几个窟窿。
他几步来到盛琼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粗暴的动作,毫不留情。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可盛渊却像是丝毫未察觉到盛琼的痛苦,眼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盛琼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长时间的站立,让她的双腿早已麻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但她知道,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
“砰!”
盛渊猛地一脚踹在盛琼的腰间。
盛琼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膝盖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碎裂了。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敢谋害你的亲哥哥!你是疯了不成?”
盛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父亲这结论是从何而来?”她倔强抬起头和盛渊对视,眼中没有半分害怕。
“还想狡辩?”一旁的太医冷哼一声,“老夫几人方才仔细查看了盛姑娘的药方,乍一看似乎并无不妥,但细究下,却发现其中有两味药材药性相冲,若是同时服用,轻则昏迷不醒,重则会要了二少爷的命!”
太医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盛琼的耳边炸响。
“药方在哪里?”她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
盛娇娇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将药方狠狠扔在盛琼面前。
纸张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盛琼弯下腰捡起,她低头看向药方,而后抬眸环顾众人。
“这不是我写的。”她一字一顿地说,格外坚定,“这药方是被人篡改过的!”
盛娇娇闻言,顿时露出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姐姐,我知道你怨恨我,可你也不能这样栽赃陷害我!我不过是跟你起了些争执,你就要这样置我于死地吗?”
“究竟是谁陷害谁,你心里清楚!”盛琼厌恶的皱眉。
她将手中的药方举了起来,“这上面的笔迹虽然模仿得极像,但终究不是我的字迹!”
盛思昀一把夺过药方,仔细端详起来。
可他反复看了几遍,却也没看出什么。
“这……这分明就是你的字迹!你还在狡辩什么?!”
盛琼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离开盛家多年,家中早已无人认得她的笔迹了。
“我写药方的纸,是几年前的陈纸,而这张纸,却是新的。”
即便已经知道事情的结局,可她还是要为自己申辩。
她抬眸看向盛思昀。
“大哥,你饱读诗书,又擅长诗词歌赋,对纸张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这新纸与陈纸的区别,你应该能分辨出来。”
盛思昀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摩挲着手里的纸,眼中闪过几分错愕。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纸跟二弟房里的是一样的!你休要再花言巧语,混淆视听,二弟现在危在旦夕,你不想着如何救他,却还在这里为自己争辩,你简直是……”
盛琼心中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