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走廊上时而响起几道急促的脚步和说话声,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时夏不甘心,视频里陆扬看她的眼神又温柔又深情,是她记忆里从未见过的,她甚至有些嫉妒那时的自己能被这么好的对待。
不管是六年前她稀里糊涂地强迫陆扬,还是六年后陆扬主动提出做名义上的情侣,她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明明她当时问了他那么多遍除夕晚上发生什么,他却故意误导她,连互相表白的话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她算什么?算有时间吗?
“陆扬,”他脸上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慌乱,平静的黑眸像是湖面,映出她气愤又执拗的神色,她重复地问,“你觉得陆某为什么不告诉时某?”
陆扬心里暗自发苦,买来监控时夏的东西竟然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喉咙吞咽了几下,他抿抿唇,眼底的几番纠结被快速略过。
“因为陆某认为时某不知道这件事更好。”
时夏咬咬牙:“你凭什么决定……”
陆扬轻轻提醒她:“不是我,是陆某。”
“砰”的一声,手机擦过他耳边砸在后面的墙上,从白墙落到床头。
陆扬捡起枕边的手机,冷静地递向时夏:“时某喜欢的帅哥那么多,又不会吊在陆某一棵树上,不是吗?”
时夏没接,他手中的手机朝她的方向抬了抬,时夏冷冷地哼了一声,恼羞成怒地站起来:“你自己看你的破案例吧!我才懒得陪你念!”
她气得面色通红,胸口急剧起伏,平时深呼吸能缓解的办法一点没用。
说完,就气鼓鼓地出了病房。
陆扬怔怔地用指腹摩挲着屏幕,没过几秒,见她气势汹汹地打开门又进来。
“时夏……”陆扬刚开口,只觉得眼前一闪,时夏劈手抢回她的手机:“不许偷看我和别人的聊天!”
“嘶……”陆扬的眉痛苦地拧起来。
时夏瞪着他:“干什么?”
“胸口下面好像被打到了,”陆扬轻轻嘶气,“一吸气就好痛。”
时夏脸色大变,立马急切地去按病床边的呼叫铃:“你别动,护士马上会过来。”
她心慌意乱地站在一边,又不敢贸然去碰他,只能看着他小心地按着胸下。他薄唇微张了张,委屈地说:“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住院也行。”
“闭嘴!”
护士很快就来了,伸手一点点地换了几个位置按压,问陆扬哪里疼。
陆扬茫然地摇摇头,好像又不疼了。
“你好好静卧休息,如果躺着不舒服,可以让家属按摩一下。”护士叮嘱时夏,千万不能动他的身体。
时夏“嗯嗯”乖乖点头。
她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拿着手机心烦意乱地打开又关上软件。
“你那个彩虹头的前任,在背后说人坏话。”陆扬幽幽的声音从**传来。
时夏放下手机一挑眉:“你现在在干嘛?”
陆扬扭过头看向她,半长的刘海遮着眉眼:“我当你面说的,而且他一个黑客,万一被抓到了,入侵别人电脑要判刑的。”
“人家这次重出江湖是为了帮我查我妈妈的消息。”
“哦。”陆扬酸溜溜的,可能是因为生病,本身身体就不痛快,他没空分出几分精力去压制心里的不痛快。
“时夏,我身体不舒服。”
时夏抬眼又看过来,看他伸手掀起被子,“绷带周围痒。”
时夏站起身轻轻推开一半被子,他穿着的病号服没系紧,隐约露出腹部的白色绷带。陆扬抬手去拆系带,时夏拍开他的手,解开衣服。
衣服下这具结实的身体布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疤痕,几处掩在绷带周围,估计是因为结疤痒,她用指腹轻轻刮擦过,忍不住皱眉。
连于棣棣这种小混混都打不过的家伙,长了熊心豹子胆去跟保镖们较量。
陆扬看见她不悦的拧眉的表情心里虚了一半,她现在看他**的身子的样子也变了。她以前最喜欢摸他薄薄的腹肌……
“好了吧?”她随意挠了几下,淡定地收回手给他系好病号服。
时夏发觉她和陆扬好像交换了灵魂,生病的陆扬又粘人又作,难缠程度堪比喝醉酒的自己,偏偏外人来的时候又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过了三四天,时夏的纱布早就拆了,眼下的瘀痕消失殆尽,水嫩的一张脸如剥皮的鸡蛋般白皙细腻。
得知陆扬不用再吃流食,李芸探病的时候给他带了妹妹做的鲫鱼汤。
床头柜上还有肖庆的果篮、超市老板送的蛋白粉。
时夏送走李芸他们,回病房看到陆扬在看小安画的贺卡。
她支起床侧的桌板,将保温盒放到上面。
陆扬伸长手掀开保温盒的盖子,碗里浓白的鲫鱼汤配着豆腐和枸杞、葱花,腾腾的热气伴着一阵鱼的清香。
“好香。”时夏凑过鼻子嗅嗅。
“你喂我?”陆扬看着她。
时夏斜他一眼:“勺子呢?”陆扬把勺子递给她,她舀了一勺喂进自己嘴里,满意地眯起了眼。
“好吃吗?”
时夏“嗯”一声:“我看网上说鲫鱼汤滋补健脾,朵姐对你真好。”
陆扬笑笑:“给我吃,也是给你吃。”
“你说得好听,既然给我,”时夏捧起碗挪到一边,“那我全吃了?”
“我好饿。”
时夏捏着勺子刚舀起一口,门边忽然传来蔡婷婷不满的声音:“时夏,哪有你这样照顾病人的?”
时夏转头朝门口看去,方奇紧张地扯了扯蔡婷婷的袖子。
蔡婷婷气冲冲地走进来。
时夏冷下脸,“啪”,保温碗重重敲到桌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