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一连发了五六条。
时夏想陆扬应该没法起身看只是听到了声响，面色不改地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陆扬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情，漆黑的眸子无波无澜，像是平静的湖面。
时夏不太自然地避开他的眼神，目光下移，瞥见他干燥的唇：“你渴不渴？想喝水吗？”
陆扬轻轻“嗯”一声。
“我去问问护士哪有热水。”时夏立刻转身加快脚步出去。
她下意识地不想让陆扬知道自己和前男友还有交流，就算他不会在乎。
走到门外，时夏用左手掏出手机看文森的留言。
“你上次为什么挂我电话？我没说完。”
“我发你的视频看了吗？”
“我发现我的前辈、你的第一任男朋友在家里偷偷装了监控监视你。”
“有点变态啊。”
“你说我跟他有点像，我看一点儿也不像。”
监控？时夏睫毛一颤，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震惊的神色。如果是刚和陆扬重逢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她肯定怀疑陆扬在防备自己。
可如今……
她和陆扬经历许多事，他不像她那么小心眼、睚眦必报，甚至为了保护她差点没命。陆扬要是防着她，又何必收留她？
时夏心里百转千回，仿佛陷入一个名为“陆扬”的迷宫里，那里平静温暖，却总是弥漫着一层浓郁的雾气。
她咬咬下唇定住神，给文森回：“什么视频？”
“你没收到吗？”那边发来一个疑惑的表情。
不多时，“好像被人举报了，我发不出来。”
时夏：“你搞什么？”
“本来想发你做纪念的，除夕那天你说喜欢他、他说喜欢你，然后你们互相啃着嘴巴进了卧室。”
“你对我从没有这么热情过。”
时夏：“滚。”
原来除夕那晚她喝醉后，发生了这些事。
她恍惚着去找护士，走到半途忽然回过神来，又拿起手机：“把视频发我邮箱，你电脑的那份删了。”
时夏出去找个水，十分钟后才回到病房。
听到她缓慢沉重的脚步声，陆扬原本望着白色天花板的脑袋稍稍偏了偏，侧目扫向门口。
时夏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等久了吧？”
她拎着热水瓶放到床边的床头柜上，埋头将水倒进装了吸管的水杯里，因为用的左手，动作慢吞吞的。
她弯腰将吸管凑到陆扬嘴边。
飘忽的眼神不经意间撞上陆扬的眼睛，一下子逃开了。
她凑得近，垂下的侧发落到陆扬的眼前。陆扬余光扫过她包着纱布的右手，抬手轻轻撩开遮着她半边脸的长发，看到眼下淤青的伤口。
“你身上的伤找医生看了吗？”
时夏撇开脸，抬起右手拨弄几下头发，又遮住了伤口：“过两天就消了。”
陆扬的视线平静而迫人，时夏受不住，催他：“快喝水！”
“咳咳！”陆扬嘬了一小口，忙把滚烫的水吐了出去。
“怎么……”时夏顿时慌张地放下杯子，抽出几张纸巾帮他擦嘴，露出懊恼的神色，“我忘了兑凉水。”
之前陆扬照顾她居多，什么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轮到她照顾他，她竟然连喂个水都做不好。
她还特意向李芸请教怎么照顾病人，“等等，我去重新接水。”
这次很快就回来了。
陆扬的晚饭是小米粥。时夏先给他喂饭，将床头抬高了些，枕头太高，又换了一件毛衣叠起来塞在他背后。
她全程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本来就大的桃花眼睁得更大了，眼睛水润，眼尾微微下弯，紧张地盯着他的唇，小嘴下意识地跟着他张嘴的动作半张着。
陆扬咳嗽两声，她不知道她这种无意识的可爱举止比亲吻还要勾人心魄。
时夏手里的勺子一顿，像做错了事：“我喂的太急了吗？”
“没事。”陆扬的眼神更温柔了，似能掐出水来，“谢谢你。”
时夏低下头看碗里的粥，羞涩又难过：“不是我，你也不会躺在这。”
“是我自愿的。”
病房里的空气沉默得令人躁动不安，心脏砰砰砰地好像要跳出来。时夏晃晃勺子，结巴地说：“还剩一点，吃完吧？”
“嗯。”陆扬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勺子，“我自己来吧。”
时夏瞪圆了眼。
“我的手没事。”虽然被保镖踩过，但伤势比时夏的右手轻。
“那你看着我喂水喂饭的忙活？”
“因为看你太努力了，所以我没阻止。”
时夏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幸亏护士来换药，时夏黑着脸站在一边听注意事项，换完药后跟着护士走了。
她去上药，又在外面冷静了一圈，回来时正好看到陆扬艰难地斜着身伸长手去拿杯子，整个身子要摔不摔地挂在床边。
她急忙跑过去扶住陆扬的身体，将杯子塞到他手里。
“你够不到，不会等我吗？”
陆扬喝一口水，可怜地看一眼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消气回来。”
时夏白他一眼，看他竟然笑了。
“时夏，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陆扬放下杯子。
“什么？”她一愣，手自然地去接杯子。
“你看，又变成了这样，”陆扬没放手，时夏抬眼，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愧疚、后悔又难过的眼神。”他松开手，时夏把水杯握在手里，听着他的话不自觉抓得更紧了。
她有这样吗？她一直以来没心没肺、自私自利的，才不会管别人。
“我说了，我是自愿的，你不用过意不去。”
“你少自以为是了！”时夏哼一声，抓着杯子重重放到柜子上。
她拿出手机在边上打开游戏，肖庆看她上线，发了排位邀请。
时夏直接发语音：“我上来领皮肤。”
肖庆问：“我听说扬哥住院了，好点没？”
时夏余光瞥一眼陆扬，躺在病**的他无所事事。
她把手机递给他：“无聊吗？要不要玩游戏？”
陆扬的手机被踩坏后彻底报废了。
陆扬看看屏幕：“我不会。”
“无聊。”时夏收回手机。
“等等，”陆扬摁住她的手，“你帮我念念最近一周的法院案例。”
“无聊！”
时夏按照他说的搜了法院案例库，从最新的开始念，“编号2024061314001，被告人王某通过游戏认识网友任某，欲出国打工，分别拉拢张某、郭某偷渡缅甸……”
不爱玩游戏，平时他刷手机就看这些，有什么意思？
“编号2024041196001，被告人李某为报复被害人美某，将先前偷拍被害人的视频命名为含有校名、被害人籍贯等信息的视频文件上传至境外网站。”
时夏猛地一顿，忽然想起文森说的视频被举报，难道她的手机在她回来前被人动过？
病房里就一个只能躺**动弹不得的陆扬。
她看向陆扬。
她的声音突然停了，陆扬疑惑地抬眼看她。
“编号20250128，陆某趁时某酒醉……”
陆扬眉头一跳：“没有这种编号。”
时夏紧紧盯着他，咬牙切齿地继续：“陆某趁时某酒醉，与时某发生关系，第二天时某失去昨晚记忆，向陆某询问昨晚的事，陆某隐瞒真相，为什么陆某不告诉时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