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捏着门把手，刚要合上厕所薄薄的门板。
“别锁门，有事叫我。”时夏清冷的眼神从桌边遥遥地扫过来，“医生说淋浴不能超15分钟。”
“我知道。”陆扬关上门。
哗哗的水声从厕所传来。时夏抓起手机点开摄像头的监控软件，心不在焉地随手打开一个时间段，看贝拉独自在家跟沙发坐垫斗智斗勇。
贝拉叼了一个骨头玩具过来，前爪趴到时夏腿上，“汪汪”叫着将骨头塞进她手里。
“时夏。”
时夏猛地站起身，它立刻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黑黑亮亮的狗眼懵圈着，就见时夏急匆匆拧开厕所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你没事吧？”厕所里水雾弥漫，镜子上满是点点滴滴的水珠一片模糊，头顶的浴霸亮着黄光，照出浴帘后撑坐在白色瓷砖上的暗沉身影。
“脚滑了一下……”
话音未落，浴帘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拉开。时夏过来蹲下身，里面的热意让她的脸和耳朵一下子涨得通红，升腾的雾气间看不清彼此的眼神。
时夏伸手碰碰陆扬**的胸膛和小腹：“伤口没碰伤吧？”
柔软的指腹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她的睡衣被打湿了，黏在她忽而凹陷又高高凸起的“崖壁”间，清透的衣服遮不住白到发光的肌肤，因为太白了，身上的晕红也明显起来，粉嫩饱满得如同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一股沐浴露的香味萦绕到他鼻间，和他刚刚涂的是同一款。
他觉得自己过于卑劣。
“应该……没。”
陆扬摇摇头，黑沉的眼眸往上移，盯着她认真的担忧的小脸，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
“时夏……”
“嗯。”时夏循声看向他，眼前陆扬的脸近在咫尺，他微微垂下脑袋倾斜着靠过来，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侧脸。
热气加倍。
冲刷而下的流水溅在地面响声盖过两人的喘息，帘下的身影重叠。
“等等。”时夏抬起一根拇指抵住他的胸口，用上几分力将他推远了，“你现在这种状态能动吗？”
……
“时夏又缠上你了吗？”
沉稳磁性的低沉嗓音在不大的会面室响起。
这是陆扬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时浩霆。对面四五十岁的男人穿着深灰色的毛衣、白色裤子，一双深邃的眼睛瞳孔不是纯黑，而是带点浅淡的幽蓝，像是雪峰间的冰湖。
他身上既有一股优雅内敛的文雅气质，又有久居上位流露出的迫人威势，矛盾地融合在一起，但无论哪一种形象都很难把他跟恶贯满盈、谄媚权贵的小人联系起来。
陆扬放在桌下的手捏了捏拳，想起昨晚故意摔倒引时夏进来，低垂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郁。
不是她缠上他，而是他缠她。
时浩霆轻笑一声：“六年前我见过你，时夏金屋藏娇的小男朋友，你把钥匙给我，我帮你把她扔到国外去。”
陆扬心脏一跳，抬眼正视，与时浩霆探究的眼神撞在一起，眸底一瞬间紧张警觉的攻击被他看在眼里。
“时夏不是你的女儿吗？”把“扔”用在自己女儿身上，还想分开他们。
“是啊，”时浩霆轻淡地点头，“不过你是在替时夏鸣不平吗？六年前要不是她把你锁在房子里，你家不会出事。两周前要不是她，你也不会进医院。”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陆扬，“怎么好像你很舍不得她？”
陆扬平淡的面色彻彻底底地阴沉下来，刚刚本能避开的目光紧紧地看向时浩霆，沉声问：“你见我的目的，就是不同意时夏跟我在一起吗？”
“噗。”看着陆扬年轻英俊的脸上难掩愤怒的神色，时浩霆笑了笑：“不是。”
陆扬愣了愣。
“我不在乎她跟谁在一起，重要的是你手上的钥匙。”
“什么钥匙？”
时浩霆扬了扬眉，和时夏不耐烦挑眉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显然比时夏更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地解释：“徐律师说你和时夏去过御景花园，书房里的那把书签钥匙在你手上吧？”
陆扬抿抿唇，果然那把钥匙是个关键。
“盒子在我这，里面不是你想的证据，”时浩霆直接坦白，“你藏着钥匙没用。”
陆扬睫毛一颤，忙微微低头掩饰眼中的震惊，深呼吸一口气：“你骗我。”
“砰”，时浩霆放在桌下的手抬起，抛上来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铁盒，骨碌翻滚一下被他的拇指摁住。陆扬一时没忍住，惊愕地抬眼看着熟悉的盒子。
“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跟时夏躲进衣帽间后同事上楼，其中间隔的时间很短，拿走盒子最有可能的是当时搜的那群人。后来陆扬暗中一个个打探过，没找出是谁。
时浩霆高深莫测地摸着盒子，没回答。
陆扬猛然间站起身伸手想抢，指尖刚碰到盒子，下一秒被时浩霆轻松地反手摁下，上半身倾斜压在桌面。
“嘶……”陆扬胸下传来一阵钝痛。
他皱皱眉，鼻间嗅到一股从时浩霆身上传来的雪松香，眉头拧得更紧了。
难怪他和他的手下这么嚣张，在这里过得不错。
时浩霆松开压制的胳膊，看了陆扬一眼，继而又松开手：“你领导没告诉你我的第一笔钱从哪来的吗？”
陆扬忍痛颓然坐下，不甘心地看向时浩霆。
时浩霆不以为意：“那我换个筹码，如果你不交出钥匙，我就把时夏扔到国外去。”
陆扬顿时狠狠咬住下唇。
“你休想！无论如何我不会把钥匙交给你。”
门边的工作人员提醒：“探视的三十分钟快到了。”
陆扬起身要走，时浩霆低头无奈地笑笑：“实话告诉你，盒子里是我妻子留给我的礼物。”
陆扬往外走出两步。
“陆扬，我们是同一类人。”身后时浩霆的声音传来，他鄙夷地冷笑一声，他怎么可能跟时浩霆一样无法无天、违法乱纪。
他继续往外走。
“既然钥匙在你手上，你提条件。”
陆扬脚步忽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