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陆扬手中的杯子敲在桌上。
他一言不发地拿起纸巾给时夏擦嘴，时夏配合地扭过脸。他沉沉的目光定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圆润饱满的唇珠微微上翘，看起来很好亲，偏偏它的主人还在用挑衅的眼神不知死活地引诱他。
陆扬平稳的手仔细擦去她嘴角的红液，白色纸巾被染红又浸湿，戳破了一个洞，他柔软的指腹直接抵在她的下唇，好像没发现纸巾破了，轻缓而细致地继续擦拭着。平静的黑眸逐渐泄出一丝侵略意味，目光上移，紧紧地盯着时夏的眼。
空气像灼了火。
她身材修长高挑，在他的身边却显娇小，身子软软地偎在他身上，天造地设般的契合。
边上经验丰富的男模显然看出两人的关系不简单，下意识地往后避让开，这擦嘴擦得跟亲吻似的，让人脸红心跳。
但末了身旁只是传来陆扬波平浪静般的声音：“好了，我们回去。”
时夏拒绝：“才十点。”
“时夏，”他皱起眉，又说一遍，“该回去了。”
时夏嘲讽地扯扯嘴角：“怎么？你跟同事聚餐的时候，我能好声好气地陪着，我跟朋友们玩，你就不能顾全大局吗？”
陆扬抿唇。
“至少我还没有喂别人吃东西呢。”
“时夏！”
于婉婉将手边的纸盒一把扔了过去：“你干嘛吼时夏？”
纸盒砸到桌上的酒瓶，空的瓶子、半空的瓶子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往后推，几人手忙脚乱地拦下瓶子，红色的酒液撒了一桌。
于婉婉扔出去就后悔了，躲到蒋正身后，迎着众人的目光，又气又怂地指责陆扬：“你跟女同事不清不楚的，怎么不向时夏道歉？”
“如果道歉了，她还是生气呢？”陆扬沉声问。
“那、那道歉到原谅为止。”
“咳咳，”蒋正拍拍于婉婉，“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又向男模们使了使眼色，压低声音催，“走了，阿雄，走了走了。”
“包，我的包！”于婉婉被蒋正扯着手臂往外走，她急忙探身捞起沙发上的包。
“婉婉。”她扭头看向时夏，时夏冲她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到家后发个消息。”
“走吧。”
包厢里很快只剩下两人，沉默得像一块坟地。
时夏轻盈地从陆扬怀里钻出来，他见到她一下子躲远的身影，就连她的发丝也毫不犹豫地从他臂弯中滑了出去。
时夏拉开距离坐在另一端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你不该继续苦口婆心地去劝蔡婷婷吗？”
“那你呢？”陆扬的目光穿透长长的桌子，从另一边看来。
距离远了，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对不起，”陆扬起身朝她走过来，“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亲密，甚至看到你和那些人挨着坐在一起就很难受。”
“只看着我不行吗？”他抬起一只腿支在沙发上，俯身靠近时夏，双手从她的肩头穿过抵在她背后的靠背上，将她完完全全地圈在自己的空间里。
时夏抬眼扫他一眼，目光好似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
陆扬去亲她：“只有我一个不行吗？”
她偏脸躲开了。
他亲在她的侧脸，愣了一下，歪头凑近她的唇。
她又偏了回去。
时夏看到他瞳孔中愣怔的神色，幽暗的眼眸微闪，心里像锅里最后翻腾的那点子汤底，那抹看他凑近她而升起的雀跃是煮烂的土豆，那抹听他说“只看着我”而升起的心动是散架的豆腐，他们在六年前就结束了。如果在六年前听到他这样说，那时的她会有多高兴。
而现在，明明说不喜欢的是他，明明另有所图的也是他，他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呢？
他不爱她，为什么偏偏要向她索求她的？
她看他垂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听他委屈地说：“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时夏“嗯”一声，笑了：“是啊。”
卧室的门没关，贝拉汪汪叫着一路跟到床边，**的两人没一个理它。
陆扬亲亲时夏的鼻尖，视线往下移，半抿的唇犹豫了一下掠过她的唇蜿蜒而下。她抵在枕头上舒服地半仰起头，他的唇轻轻地叼咬着她脖颈上的细肉，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红酒的芬芳，令人沉醉。
床尾的西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手机，屏幕亮起光。锁屏的页面上跳出蔡婷婷发来的信息：“陆扬，现在能见面聊聊吗？”
无人回应。
……
陆扬第二天一早看到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蔡婷婷发的，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
别说没看到，就算看到了，他也不可能那个时间点出去见她。
他按下手机走向冰箱，拿了一盒速冻奶黄包和两个鸡蛋、两盒牛奶，蒸早饭的功夫，又煮了水，给时夏写便利贴。
还是道歉的话：“对不起，昨晚没注意，纱布松了，尽快去换药包扎。”
早早地来到办公室，陆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处理琐事一边等蔡婷婷。
隔壁的方奇敲敲他的胳膊，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靠向他：“陆扬，你不会真和时夏谈上了吧？”
陆扬只抿嘴笑。
“不过时夏除了她爸之外，没什么不好的，你俩要成了，记得请我这个媒人吃饭。”方奇笑嘻嘻地调侃道，“要不是我当初提出让你接近时夏，你现在哪来的女朋友？”
“再说吧。”
“诶你小子不玩游戏不抽烟，也不去旅游，应该攒了不少老婆本吧。”
另一个同事凑过来：“如果这次搞定时浩霆的案子，你年底肯定又能评优又能升级了。”
时浩霆的案子是个硬茬。陆扬想到手里的录音，还不够，录音是偷录的，得加上人证。
而且如果能通过内鬼再挖点内幕就更好了。
他盘算过许多人，没想到跟时浩霆那边私通的，会是蔡组长。
从两年前进单位以来，蔡组长一直很关照他。
蔡婷婷直到快开早会才来办公室，脸色不太好看，眼下是一片浓重的黑眼圈。
陆扬站起来走到她边上：“蔡婷婷，出去聊几句？”
出乎他的意料，对方没动。
早会上，陆扬被停了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