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祁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颤抖的身体愈发抖如筛糠。
他连连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他眼中满是慌乱与焦急,急切地辩解。
“那是长公主即便是痴傻,也一心要为你解围,她整日朝着要把你救出来,我为了安抚她,这才故意说要钱财和权势去相救,她每给一次钱财,病情就会稳定一些,我是为了她好,这才不得不问她钱。”
殿内的百官们此刻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若非方才在宴席上,有个宫女慌张闯了进去,说是时小娘子出了事情,那林雪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吵吵嚷嚷着带着他们众人过来,他们哪有资格踏进长公主的寝宫。
原是来看热闹的,没有想到竟是看了一场皇家秘事。
怕不是在场的脑袋都摇摇欲坠了。
贺祁安说罢,又怒视着时锦棠。
“时小娘子,你以往称我姑父,我待你也向来不薄,甚至比对文修还要好,你今日这般针对我,究竟欲意何为?你的良心还过得去吗!”
他话音才落下,就被长公主猛地一脚踹得身子直直的往后仰。
砰——的一声,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地上。
贺祁安就这么躺在地上,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手臂吃力的撑着地,缓缓的坐了起来。
长公主瞪着他,怒道,“狗奴才!你也敢这么对锦棠说话!再有一次,立刻杖毙!”
她说着,就要上前去踢一脚,贺祁安这一次倒是早有准备,直接侧身避开了。
长公主身形一晃,没有踩稳,直直的往旁倒去。
时锦棠见状,连忙去拉住她。
可是她才多大的力气,根本就拉不住,反倒是自己整个人也被带着往地上倒去。
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时锦棠咬咬牙,用力的抱住了长公主,自己做了她的垫子。
只是她一时没有顾全,长公主竟也是一头栽在了地上,脑袋撞得“咚”的一声,直接昏迷了过去。
皇帝大惊,连忙把王御医喊了过来,又命人把长公主搬到了床榻上。
殿内的大臣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时锦棠跟着王御医一同进去,她按了按方才为了救长公主被扭到的脚,疼得直抽冷气。
皇帝见状,立刻安排了人给她拿了一张椅子过来。
倒也不是皇帝多重视她。
只是现在的时锦棠,背靠着的是北戎睿王,他不敢多有怠慢。
若非适才在宴上,那睿王喝多了酒,先行回去了,没有跟来,否则这会儿定是要问他要个说法的。
王御医给长公主号脉,只见他眉头微拧,片刻过后,竟是大惊的倒吸了一口气。
“陛下!这……长公主痴傻并非是怒气攻心,而是中了毒!”
“什么!”
皇帝震怒。
时锦棠故作吃惊的摸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其实,她早就从那个异世魂和系统交流的时候就知道真相了。
贺祁安和贺文修这两个混账东西,因长公主发现了自己收养的养子贺文修原本就是贺祁安的私生子,而非是贺祁安当日所说的捡到的小乞儿。
他们两人恐东窗事发,竟是乘着夜深人静,用木棍狠狠打了长公主的脑袋。
而非是王御医所说的被下毒了。
王御医是长公主的人,原是长公主府中的养马人,因在学医上颇有天赋,就得了长公主的资助去求学,之后考进了太医院。
他不仅对长公主感恩戴德,更是暗恋她,但自知身份低贱,故而从不表露心意。
时锦棠是在今日入宫后,才找到他的。
王御医这个人,长公主待谁好,信任谁,他便也待谁好,信任谁。
因此当时锦棠要他帮自己做事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这才有了现在的诬陷太子轩辕箫和驸马爷贺祁安。
“我记得不论是长公主府还是在这个殿里,姑姑的起居用食,都是驸马一手包办,不曾假手于人,难道……是他?”
时锦棠小声的猜测了一番,皇帝的视线还没有朝她落下。
她就紧跟着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驸马只是不待见我,又怎么会谋害姑姑呢?他或许是贪心了一点,但是哪有胆子敢害姑姑啊,姑姑可是长公主!”
皇帝听着时锦棠在一旁低声呢喃,脸色更是难看铁青。
他是男人。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
什么最毒妇人心。
男人要是为了钱财权利这两个东西狠起来,那可是杀妻弑子都做得出来的。
“来人!把驸马给朕抓起来!命宗人府严刑拷问,三日朕就要结果!”
驸马被侍卫抓走,那贺文修的尸首也被人拖了下去,在殿内滑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印。
殿内的群臣和女眷们也一并散去。
“陛下,我想留下来陪姑姑。”
时锦棠向皇上恭敬的行礼,甚至乖巧。
可皇帝看了她一眼,却是沉声说道,“北戎人善变,朕恐联姻一事有变,近日就安排你们成婚,长公主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做好新娘子,服侍好睿王。”
他上前一步,逼近时锦棠。
“旁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想了。”
时锦棠低头垂眼,无奈只能答应。
这个狗皇帝哪里是觉得北戎人善变。
那君九宸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亲自应下的婚书,岂会生变。
他如今代表的,可是整个北戎。
狗皇帝担心的分明是她会生变,怕她又不肯嫁给君九宸了,担心她心里还喜欢着他那个烂泥一般的太子。
只是,她实在是不舍长公主。
长公主虽然痴傻,可心里记挂的全是她。
时锦棠一想到这里,眼眶霎时就红了。
皇帝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凶这么个娇娇滴滴的小娘子,便是软下声音。
“朕让王御医日日来照顾长公主,你且让她安心养病解毒,到你成婚那日,朕会带她去参加的,保不齐那会儿,她人已经清醒了。”
“多谢陛下。”
时锦棠无奈,只好如此,便是朝他行了礼后离开。
只是她才一脚踏出了殿门,就被人拽住了手往一旁拉去。
轩辕箫脸色发白的把她拉到了一旁无人处。
时锦棠蹙眉,警惕地后退几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垂在身侧的手更是捏着一根金针。
“殿下这是做什么?若是让旁人瞧见了,又会说成是我痴恋陛下,纠缠着你不死心,望陛下往后还是懂点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