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战乱失去双亲的孤女众多,她当初为什么偏偏认你做侄女?心疼是有,但远不及可以为南昭皇室博一个好名声……”
时锦棠蹙眉,当即站了起来,怒目横视。
“姑姑不是这样的人!”
她对自己的心疼是真的。
那些年里对她的疼爱也都是真的。
而且如果对她没有半点真心的话,就不会在自己痴傻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在惦念着她。
否则贺家父子不必利用她来坑骗长公主的钱财!
君九宸挑眉,一双湛湛黑眸里透着说不出的晦暗。
他勾了勾唇,“今日你不逃婚了,是想好了新婚夜跟我吵一架,好保住清白?”
时锦棠一愣,“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这个事情上了。
她想起昨晚在院前看到君九宸,又想起他今天三翻四次的提起这个事情。
怕不是真的误会了她吧。
“你误会了。”
她眉头一紧,着急的解释。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暮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王爷……”
君九宸侧目看了过去,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随即一言不发的就走了出去。
“你留在这里。”
让暮岁留在这里,其实不是为了陪她,而是为了盯着她吧。
时锦棠鼓了鼓腮帮子,有些颓废无力的坐回了椅子上。
她现在顾不得君九宸是怎么想她的。
她只觉得奇怪,为什么姑姑这么着急的要赶走她。
时锦棠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半响她站起来,走到门前,把门打开。
暮岁一听到动静,就立刻转身看向她。
“阿姐。”
虽然如今他认了时锦棠做阿姐,但是他还是听命于睿王。
他的这条命,是睿王给的。
时锦棠望着他一脸警惕地样子,笑了笑。
“你别紧张,我就是想问问,长公主走了吗?”
暮岁颔首,“已经离开了。府中也已经没有宾客了。”
这些宾客,哪里是真心来祝贺的。
都是为了两国联姻,面上和谐罢了。
睿王一回到新房,他们就各自散了。
时锦棠蹙眉,“我……我想见她。”
有些事情,她还是得搞清楚才行。
“阿姐,王爷在这里事情还没有办妥,不会这么快离开的,你要是想见长公主,有的是机会。”
暮岁无奈的拒绝了她。
时锦棠闻言,只得叹了口气的关上了门。
半个时辰后,陈婆婆就进来了。
“王爷交代了,不必等他回来,让你先休息吧。”
陈婆婆怕他伤心,又补了一句。
"城郊外有点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时锦棠就已经了然地自己坐到了铜镜前摘下了沉重的凤冠。
这种足金做的凤冠,压在她的脑袋上一天了,疼得不行。
陈婆婆帮她梳了头发后,又帮她按摩了一会,她才觉得紧绷了一整天的头皮终于松了下来。
她陈婆婆原本还想劝她几句,没想到她洗漱之后,疲倦的要命,躺下就直接睡了。
睡前还嫌夜明珠的灯太亮,劳烦陈婆婆用黑布全部盖上。
陈婆婆站在床榻前,看着轻纱罗帐后的娇小身影,眉头紧蹙了一些。
她寻了黑布,把屋内的夜明珠都罩着结结实实的,这才从房里退了出来。
哪有新婚洞房花烛夜,新娘子独自守空房的。
暮岁见陈婆婆出来了,这才担心的低声问了一句,“婆婆,我阿姐没事吧?”
“没事……”
陈婆婆扫了他一眼,又道,“怎么可能没事?”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王妃是个好脾气的人,半句怨言都没说,乖巧的自行洗漱后就上榻睡了,可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此时正伤心着呢。”
暮岁听闻后,也是无言的朝屋内看了看。
此时,时锦棠躺在床榻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她被折腾了一整日,昨夜又因为紧张没睡,这会儿脑袋挨到枕头一下子就睡着了。
天还没有亮,鸡在屋檐上鸣叫了几声。
时锦棠被吵得翻了个身,朦胧之间只觉得屋内淡淡的飘着一股血腥味道。
她紧蹙了一下眉头,倏地睁大了眼睛,心跳快了好几拍。
“谁?”
她望着轻纱外那道身影,从枕头底下摸出了匕首。
剑光才亮起,就被人自外头按住了手。
“是我。”
时锦棠一愣,这才放松了下来,随即又紧张的拉开了帘幔,探出身子来。
“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
君九宸嗓音低沉,因为屋内的夜明珠全被罩住了,也没有点灯,因此她瞧不清楚君九宸眼下是什么情况。
“那我叫人送水进来。”
她匆匆的穿上鞋子跑了下床,快步开门,对着守在外头的暮岁吩咐了两句。
很快下人就提着热水进来,灌满了浴桶。
君九宸站在屏风后头解开了衣服,挂在了屏风上面,时锦棠拿来了换洗的衣物,又掀开了一块黑布。
夜明珠明亮的光霎时照亮了屋内。
时锦棠看着君九宸挂在屏风上的那套婚服被血染红了。
她皱了皱眉,趁着君九宸泡澡的时候,抱着婚服出去,让暮岁寻了火盆过来,将婚服烧了个干净。
血不好洗,而且这衣服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她记得君九宸说过,府内有细作。
既然他昨夜是偷偷出去的,自然所有的东西都要毁尸灭迹。
等她忙完了这些,回到房间的时候,抬眼看到床榻上摆着的那块白布,便走过去拿起匕首,咬牙在手心横了一刀,滴了一些血在上头。
君九宸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她在白布上作假,忽地眉心一沉。
匕首是时锦棠自己带来的。
他起初看到的时候,原本以为她是为了自保来抵抗他。
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用途。
君九宸一言不发的换上干净的衣服,正想叫人把婚服洗干净,抬眼却没有看到。
“我脱下来的衣服你放哪去了?”
“烧了啊。”
时锦棠正坐在床榻上包扎着自己的手,头也不抬的回她。
只是用几滴血,所以她的伤口也不深,只是很浅很短的一道。
君九宸刚走过去,想查看她的伤口,就听到她这么说,神色一沉,声音徒然拔高。
“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