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爹砸的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将药粉倒在男人的伤口上。
男人虽然未吭声,但蹙起的眉已经能感觉到疼痛了。
裴寒绅望着搭在榻边的披帛,伸手勾在手中细细地抚摸着,片刻后才“嗯”了一声。
“侯爷好端端的打你做什么?”
宫里得了赏赐不应该高兴嘛?
闻言,男人冷哼一声:“还不是要把进大理寺的机会让给裴松玉呗。”
他这个偏心的爹有了继母后,什么好东西都偏心给大哥他们。
沈温浅觉得裴寒绅这个世子当得也没那么好。
家人偏心,经常忽视他,又没亲娘在,就看婆母赵氏的心机,不成纨绔才怪呢。
这会儿,让她莫名地想到上一世,阿弟死后。
她去找父亲质问为什么要害死弟弟。
李氏在旁边吹耳旁风,她吼了一句过去,父亲就当着众人的面掌舵她。
那是她第一次被父亲打,也是对沈家最失望的一次。
祖母死了,阿弟也死了,她在失去孩子的情况下,却不能为弟弟讨回公道。
想到这些,她的心如同针扎了一般。
兴许是想得太深,她都没注意到眼泪早已经顺着脸颊流下。
裴寒绅微微眨眼,在听见细微的呼吸声后,察觉到一滴热泪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抬眼望去,女子眼眶红红的,低低地抽泣着。
顿时就慌了,难道是他刚才语气说重了?还是被他的伤口吓到了?
“好好的哭什么?”
沈温浅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后退躲开,却被他先预判,伸手围住了她的腰往前一带。
男人从榻上跪坐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上。
“你放开我。”
裴寒绅不仅没放开,反而又加了几分力道,让她猝不及防的贴上了硬挺的胸膛。
身影两两交叠,让原本平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愫。
兴许是气氛太浓,裴寒绅低头望着面前脸色微红的女子,手指轻轻撩开她鬓间的碎发,随后鬼使神差地低头吻上她通红的眼尾。
温热的触感传来,沈温浅感觉脑袋里忽然有束烟花绽放,轰隆隆的。
此刻,耳边传来一阵阵清凉的声音,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带走了屋内的燥热却独独留下了一室的暧昧。
“少夫人,外面好像下雨了,您…..”
素雅的声音忽然传出,将她拉了回来,她惊慌失措地抬手打在裴寒绅的胸膛上推开他。
不敢再看男人脸色地往外跑去,裴寒绅想要去拉住她,结果只拉住了她掉落的披帛。
等他追到门口时,女子已经消失在细微的雨雾中。
他握着手中的披帛深深地沉了口气。
反应过来,他刚才是亲了她,是吗?
男人低头看着手中的披帛,脑袋里始终都忘不了刚才女子在他面前我见犹怜的一幕。
虽然被打了一巴掌,但他却感觉心里像抹了蜜似的。
若安见主子站在门口半天不动还傻笑。
手里拿着的好像是少夫人落下的披帛。
“爷,这披帛要属下送过去给少夫人吗?”
虽然他不知道爷和少夫人说了什么,但看样子爷心情还不错。
眼下又赤脚跑出来,想来是来不及给少夫人送去,所以这才站着半天不动。
他正想着,男人突然瞪了他一眼,口吐冰冷:“滚一边去。”
说完,只留着一阵忧伤的背影和沉重的关门声给他。
因为这么一吻,让沈温浅心情烦躁了半天。
裴寒绅他可是她的上辈子的小叔子,再加上他们都有上辈子的记忆。
她重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裴寒绅做真夫妻。
毕竟她经历了上辈子的事情,已经不敢随便相信男人了。
她唯一相信的是自己,他们先前也只是合作。
她自己没想通的事情,素雅却看在眼里。
“少夫人,世子爷虽然以前是纨绔了一些,可他对少夫人似乎是真心的。”
容萱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刚进屋就听见她的话,顿时蹙起了眉头:“素雅,你怎么就叛变了呢?”
“那是因为…..”素雅涨了脸,想到她刚才看见了那一幕,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容萱。
她们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和夫人一起长大,为夫人排忧解难本就是应该的。
容萱听完以后,嘴巴变成了小鱼吐泡泡的形状。
两个丫鬟见主子心情不太好,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晚饭时候,沈温浅就在去前厅的一处假山旁遇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夫人,好像是世子。”
沈温浅下意识停下脚步,一抬眼就和男人深邃的眼眸对上。
这一刻,她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
想到素雅说的话,沈温浅很快反应过来往前走。
她是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但也没有说自己要断情绝爱。
这种东西跟着感觉走好了。
她故作镇定地从男人身旁走过去,裴寒绅见她连话都不和自己说一句,看来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夫人….”
他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温浅心里猛地颤了一下,问:“世子有事儿?”
“无事,走吧,我们去前厅吃饭。”
怕她像以前一样生气,裴寒绅这次真的不敢多说话了。
先前在水中那次还能找到借口,今日这次他实在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总不能说看着她哭,就想亲她吧?
一同去前厅吃饭,侯爷看了他一眼,两父子都未提起刚才在书房的事情。
老侯爷见他额头裹着绷带,眼色暗沉了几分:“子真,你这额头怎么回事儿?”
裴寒绅勾起嘴角的瞥了裴明生一眼,笑道:“出门碰到晦气,不小心伤到的。”
因为裴寒绅从小出去玩乐时常受伤,所以侯府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老侯爷关心了几句后提起皇上奖赏一事。
“此次子真夫妻做得不错,我记得城南那边有些田庄,就给温浅吧,这次她立了大功。”
一旁的沈荣珠得知沈温浅误打误撞的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眼下又得老侯爷得赏,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她记得书里这朝贡品的案子是在后面发生的,没想到去一次寺庙就撞大运了,早知道她也去上香,那现在的这些好处都是她的了。
裴明生听见混账儿子在说自己晦气,气得脸色发黑。
赵氏得知老侯爷又偏心继子二人,悄悄暗示了自家夫君一番。
裴明生刚才没和儿子谈好,这会儿只能装哑巴不吭声。
裴寒绅一听得了好处赶忙给老侯爷倒酒:“温浅先前还与我说沈家长辈们喜欢吃水果,眼下有了这块地,早些种点瓜果,待熟了给沈家长辈们送去,也好让人家知道祖父对晚辈的好。”
老侯爷心情愉悦,大笑道:“你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知道怎么做事了。”
“不敢,还不是有夫人在,孙儿才能立下此功。”
沈温浅发现这个男人这会儿嘴像抹了蜜一样,又在打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