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仲津苦笑道:“血没问题,只是,这块玉是辞宁送给我的,可不可以换一块。”
沈知愿扫了眼他腰间的玉:“这块玉质地特殊,只有这块玉才行。”
贺仲津这才恋恋不舍地解下这块玉。
十分钟后。
沈知愿取来清水,药剂,和化妆盒以及其他道具,为棺椁中的女人梳妆整理。
棺椁中,女人神色平静。
却随着沈知愿的动作,身上纹路一点点散去,皮肤变得白嫩如雪,莹润如玉。
曾经鲜活明艳的五官也活了过来。
就连死后的发丝也在沈知愿的打理下,变得如墨一般。
像是又回到了风情万种、窈窕动人的美人姿态。
沈知愿将玉佩系在她的衣襟下。
她的声音很轻淡:“我知道,你要清白的离开,放心。”
她的话音一落。
微风徐过,像是故人离去。
而后。
贺仲津看到棺椁内的美人,彻底怔住。
眼前的姜辞宁和他初见时无异。
美得惊心动魄,令人不可直视。
众人惊愕不已。
“天哪,这就是曾经的姜小姐吗?”
“好美!简直跟活过来了一样。”
“原来这就是入殓师,能这样死去,也算能多几分安心。”
即便是见过沈知愿帮老头子入殓,司老夫人也愣了许久。
她的手微微颤动,忍不住哀伤:“辞宁当年就是这样,真正的第一美人。”
司宸则眯着眼,复杂的眸光落在沈知愿身上。
入殓师……
原来,这就是入殓师吗?
沈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个小妖怪。
随后,他的脑海里闪过沈知愿白日里说过的话。
这个小妖怪似乎……确实能力不凡。
惊诧过后,贺仲津压下内心的惊骇。
他眷恋地抚过姜辞宁的脸,对沈知愿感激又期盼道:“沈大师,多谢你帮辞宁恢复生前姿容,听说你曾帮助司老先生入梦,不知道我能不能……”
“不能。”沈知愿干脆地打断他,“她已经走了,另外……”
沈知愿顿了下,她抬眸道:“让她致死的不是枯叶草,而是平水欢。这种草药野外极难生长,大多人为栽种,中毒后需要连续服用一个月才会毒发,效果同枯叶草无疑。贺先生可知,谁最爱种萍水欢?”
贺仲津脸色大变。
他知道。
他的妻子,陆萍水。
司老夫人和司宸自然也想到了内情。
姜辞宁不是误食,是被人下了毒。
沈知愿无心插手警察查案的事,她只是给了贺仲津一个地址。
“姜小姐生前所做的画作,都在这里了。她是女子,艺术有时候很狭隘,她多有不易,贺先生,她的生前遗愿,便是让这些作品得见天日。”
她是知名的艺术家。
可依旧屡屡碰壁,遭遇不公。
贺仲津看着她递过来的地址,手都在发颤。
这是他和辞宁原本准备买下的婚房。
他看了眼沈知愿,眸中多了些恭敬,声音却很苦涩:“大师……您怎么会知道辞宁的这些事,是辞宁同您说的吗?”
“我是入殓师。”沈知愿垂下眸,清冷中夹杂着些许悲悯,“这是我的责任。”
后头的事,沈知愿没有插手。
贺仲津和妻子陆萍水闹翻,在愧疚和悲痛中修建画馆,用一生去留住曾经的遗憾。
陆萍水被警察带走,以及画家姜辞宁的多幅作品问世都是后话。
那些锁在房子里,曾经被打压的画作,没有对情爱和过往的半分留恋。
大气磅礴之下,是女子的坚韧和执着。
从贺家离开前。
沈知愿提醒贺仲津,那块玉可以压住残存的毒素。
即便入土,也不能取下来。
司宸瞥了眼沈知愿,淡声道:“修整遗容什么时候需要用血?那具尸身早就没了毒素,你为什么要骗贺仲津。”
“没什么。”沈知愿微笑道,“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他,捉弄下罢了。”
一个女人,在追求梦想的途中发现挚爱背叛自己,成家立业,转而决心投入事业当中,却因挚爱屡屡碰壁。
好不容易功成名就,却最终被这位挚爱的发妻投毒而死。
贺仲津看似深情,却连姜辞宁的死因都未曾发现。
这种凉薄的男人,怎么配保留姜辞宁的旧物?
两碗血,斩断两人干系更是理所应当。
“沈小姐久居山上,倒是记仇又小心眼。”
司宸眯着眼,语气讽刺。
两人距离近,司宸身上浓郁的香气弥漫整个车厢。
沈知愿忍得有点烦,又被他的话刺得有些不快,她声音清冷,怼起人有些懒洋洋的:“总好过司先生说话不算数。”
司宸狭长的眼尾上挑,打量了她半晌,他忽地伸出手掐住她的下颚。
“想做司太太?可以。”他逼近她,冷冷道,“今晚,我等着你证明给我看。”
男人的眸底透着浓浓危险。
沈知愿却被这香味勾得有些受不了。
鬼使神差的,她踮起脚尖,抬头咬住男人的唇角。
浓烈的香味涌入,沈知愿莫名有了饱腹感。
而后,她缓缓松开他。
“盖个戳。”
沈知愿顿了下,不紧不慢:“免得司先生说话不算话。”
她没有半分做贼心虚之感。
司宸的脸色阴沉不已,额角青筋暴起。
脑中却莫名想到方才她咬下来时,温软的触感。
他的指腹拂过她的唇,黑眸幽深冷冽。
小妖怪。
她最好是真的有点能耐。
说完,他踩着油门疾驶而去。
刚巧,司老夫人看到这一幕。
她走到沈知愿身旁,面色急切:“阿宸怎么自己走了?不是说今晚会有意外,小愿,我让人这就把你送到他身边。”
“不急,时候未到。”
沈知愿气定神闲,倒是让司老夫人反而安定许多。
她拉住沈知愿的手,乐呵呵地安慰:“阿宸他就是这个脾气,小愿,等你嫁进来,我一定让阿宸听你的。”
司老夫人看着沈知愿的样子,眼睛都冒着亮光。
这可是他们司家的大福星,她未来的儿媳妇。
能耐大着呢!
贺仲津倒是沧桑了许多。
他递给沈知愿一张卡,恭敬道:“沈大师,谢谢你帮辞宁风光体面的离开,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知愿没有推辞。
她扫了眼贺仲津淡淡道:“贺家正在走下坡路,贺先生悼念故人,也要注意身边人,免得一人祸,牵连众人。”
贺仲津怔了下,眉头紧锁。
最终,只点头:“我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