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新工头后,我终于告别了狭小逼仄、弥漫着汗臭与霉味的工棚。搬进新住处,虽说不上豪华,却也整洁宽敞了许多。
然而,当我第一次以工头的身份视察工地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如影随形。
在我心底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诫我,这个小区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放眼望去,整个小区仅有九栋楼,布局紧凑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更让我疑惑的是,这么个看似普通的小区,竟早已预售一空,房子都被抢购得干干净净。
不过无论是价格,还是各方面都出奇的低。
我稍微计算了一下就明白,这个小区不知道要让陈家亏多少钱。
当我看着工地塔吊上的红灯笼后,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个工地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聚财运。
这三十七个小生桩和九个大生桩就是阵眼。
在我的视线当中,整个工地上空漂浮着几张扭曲的面孔。
不过虽然他们扭曲,挣扎,却被塔吊上的红色灯笼散发的红光镇压。
红色灯笼排成一列,组成的阵法,分明是‘七星镇魂’!
“林工头,这是巡夜表。”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只见一个工友谄媚的递给我一个表格。
我点了点头,将表格接了过来。
稍微看了一眼,我就戴上了红色的安全帽。在安全帽的内衬里,赫然是完整的朱砂符。
时间悄然来到凌晨 1点,按照巡夜安排,我来到了七号楼基坑。
巨大的塔吊探照灯如一只独眼,在黑暗中扫过基坑。
灯光下,我看到泥浆表面浮着一层油膜,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却让人感到莫名的恶心。
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反光映入眼帘,我定睛一看,竟是李工头的金丝眼镜,卡在钢筋缝隙里,镜片上布满抓痕。
我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眼镜的瞬间,泥浆里突然冒出一串气泡,打破了原本死寂的平静。
紧接着,一张半张泡发的脸缓缓浮现。
肿胀发白的皮肤,扭曲的五官,让人不寒而栗。
“小林……”
一个声音幽幽传来,像是从生锈的钢管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与哀怨。
我头皮发麻,寒毛瞬间竖起,不假思索地抄起一旁的钢筋,狠狠捅向气泡。
随着钢筋的刺入,泥浆里顿时浮出大片黑色头发,像水草般缠住钢筋。
与此同时,我口袋里的登记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突然滑落,纸页在阴风中快速翻动,上面多了一个名字。
李德富。
我看到之后,顿时冷笑一声:“你已经不是工地上的人了。”
突然,看似平静的泥浆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泥浆如沸腾的开水般翻滚着,溅起高高的水花。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泡肿得如同发面馒头般的胳膊从泥浆中猛地伸出,速度快如闪电,一把钳住了我的脚踝。
那触感冰冷、黏腻,如同触碰到了一块泡发已久的腐肉。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李工头狰狞恐怖的脸从泥浆中缓缓浮现。
他的皮肤肿胀得几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下面青黑色的血管,眼睛向外凸出,几乎要掉出眼眶,嘴唇烂得露出了森森白骨,嘴里还不断喷出带着刺鼻气味的沼气。
“啊!”
我惊恐地大喊一声,本能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可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我,让我动弹不得。
慌乱之中,我瞥见生桩旁竖着半截桃木方子,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抄起它,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工头插去。
当桃木方子插进泥浆,触碰到李工头身体的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软烂的腐肉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滋滋地冒出黑色的浓烟,伴随着一股更加刺鼻的烧焦味。
我知道,这木头是雷击木,据说具有辟邪驱鬼的神奇功效,此刻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这就是你替陈家当狗的下场!”
李工头用那烂出骨头的嘴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沼气喷在我的脸上,让我几欲作呕。
但此时的我,心中更多的是愤怒和疑惑。我一边奋力挣扎,试图摆脱他的控制,一边伸手摸到裤兜里陈雨婷给的犀角粉。
“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怒吼一声,将犀角粉朝着他扬手撒去。犀角粉在黑暗中飘散,如同雪花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李工头对犀角粉十分忌惮,他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抓着我脚踝的手也微微松开了一些。
“你到底贪了陈家多少钱?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趁机用力踩碎他的金丝眼镜,镜片在我的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裂痕里渗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血。
李德富那张泡得肿胀变形的脸,在泥浆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咧开烂出骨头的嘴,疯狂地叫嚷着,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话音未落,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拽,我顿时失去了平衡,半个身子瞬间陷进了冰冷、粘稠的泥浆之中。
泥浆灌进我的衣领、袖口,那种滑腻又恶心的触感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我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这可怕的泥潭,可脚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拖住,越挣扎陷得越深。
就在这时,李工头突然从漩涡中心暴起,他的身体如同鬼魅一般,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冲向我。
他腐烂的手掌直直地掏向我的心口,速度之快让我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
我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可还是被他的指甲划过胸口,一阵剧痛传来。
我这才发现,他的指甲缝里还卡着半片蕾丝布料,仔细一看,那布料的花纹和陈雨婷昨天穿的吊带一模一样。
这让我不由愣住了。
“你以为她是仙女?”
李工头被雷击木刺穿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阵怪笑,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让人浑身难受。
随着他的笑声,他身上的腐肉竟开始迅速膨胀,眨眼间便变成了一座高达两米的肉山。肉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肋骨间还挂着半截褪色的红肚兜,在这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
“三年前订婚宴后,她求着我在塔吊里弄了三次!”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怎么会?”我顿时呆住了。
“她大腿根有颗红痣对吧?”
他直接冲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口子再次喷出腥臭的尸气,那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我被他单手抓着脖子,根本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我和他的身躯,竟然在泥浆当中不断下降。
“每次她都会咬我肩膀…”李工头继续说着,脸上露出诡异的神色。
我强忍着剧痛,伸手再次摸到了犀角粉。
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我毫不犹豫地扬手将犀角粉洒进他裂开的眼眶。
就在犀角粉接触到他眼睛的瞬间,腐尸突然发出一阵男女交叠的惨叫,那声音尖锐刺耳,简直要穿透我的耳膜。
紧接着,他的左眼浮现出陈雨婷的脸。
她的表情痛苦又扭曲,嘴里还喊着:“你别信他…啊…再深点…”
这一幕让我彻底愣住了,心中的疑惑和愤怒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