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地?”阿木的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他眯起眼睛,抬头望向头顶炽烈的太阳。
中午的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热浪从工地**的黄土上升腾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水泥的呛人气味。
他皱紧眉头,手掌搭在额头上遮挡阳光,目光扫过那八栋还未完工的楼房。
楼房的钢筋骨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是一群沉默的巨人,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斜斜地投在地上。
“怎么感觉有点怪……”
阿木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揉了揉裤腿上的褶皱。
他忽然停下脚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心神,眼神定在远处一栋楼的顶端。
那楼的形状有些奇怪,屋角微微上翘,像极了老家村口那座破庙的飞檐。
他脑子里闪过一丝模糊的记忆——小时候他听爷爷讲过,风水布局当中,八方拱卫,暗藏杀机。
“师父!”
他猛地转头看向我,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你看这八栋楼,是不是有点像……八卦?”
我正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枯枝在地上随意画着什么,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急着回答。
我抹了一把脸,慢悠悠地站起身,眯着眼打量四周。
这八栋楼的位置确实不寻常,东南西北各两栋,隐隐围成了一个八卦的轮廓,可中间却空****的,像缺了点什么。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淡淡道:“你小子眼力见长了点嘛。说说看,像什么?”
阿木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指着东边那两栋楼,低声道:“你看这边的角度,像不像镇风的青龙位?还有西边那两栋,矮了半截,像是压势的白虎……”
他越说越快,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子白得像晒干了的纸:“这八栋楼,分明就是个八方锁煞的局啊!”
我瞥了他一眼,抬手敲了敲他那满是汗水的脑门,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什么八栋建筑?”我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分明是九栋!”
阿木揉着额头,一脸茫然地瞪着我,声音里满是疑惑:“我不明白,我明明只看到八栋啊……”
他伸出手,指着远处那几栋模糊的楼影,一个个数过去,数到第八栋时,手指停在半空,迟疑地看向我。
“你不明白的事儿多了去了。”我眯起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懒得再多解释半句。
阿木愣愣地看着我,像是想再问点什么,可见我这副模样,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他试探着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师父,我怎么觉得,他们像是故意要陷害你?”
“这还用你说?”我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嘲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陈家那帮人,整天烧香拜鬼,王家那群货,成天琢磨着怎么挖坑埋人。俩拨人马在这块地上斗来斗去,我要连这点猫腻都看不出来,还混个屁?”
“那师父你为啥不走呢?”阿木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我。
“走?”我冷笑一声,斜靠在水泥管堆旁,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华子,慢悠悠地点上一根。
“我为什么要走?我现在华子抽着,茅台喝着,工地食堂那老李头还欠我半斤猪头肉没还呢。我走什么?”
我顿了顿,瞥了他一眼,神色里多了几分不屑:“富贵险中求,这道理你懂不懂?没这工的,我吃啥?喝啥?靠你那点破手艺糊口?我还不如去路边摆摊算命呢。”
“更何况……”我掐灭烟头,随手扔在地上,语气里透出一丝无奈,眼神却渐渐沉了下来:“陈家、王家算个啥?不过是小县城里几个土大款罢了,烧点香灰、摆个破阵就觉得自己能翻天。如果我连这帮货都收拾不了,将来怎么对付我真正的敌人?”
话音刚落,阿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咳得撕心裂肺。
他捂着脖子,脸色瞬间白得像张纸,脖颈处竟缓缓浮现出一片暗红色的斑纹,形状扭曲,像是一头咆哮的白虎。
我眉头一皱,一把扯开他汗湿的工装,只见血痕正顺着天枢星位,沿着经脉一路往心脏蔓延——白虎噬魂咒的煞气,已经渗入了心脉。
“裤脚扎紧!”我低吼一声,动作利落地抄起搅拌机旁半桶腥臭的黑狗血。
那血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表面结了一层暗红色的膜。
我一脚踹开桶盖,里面的**泼在阿木后背时,腾起三尺高的青烟,带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少年痛得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后腰处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
我甩了甩沾满黑狗血的手,皱着眉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矿泉水瓶。
瓶口塞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里面晃**的**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这是今早在工棚厕所里接的童子尿,特意留着备用。
我拧开瓶盖,捏住阿木的下巴,毫不客气地在他喉结下方三寸处重重一按。
他喉头一滚,硬生生被我灌下了半瓶腥臊的**,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咳咳……师、师父……”阿木喘着粗气,声音虚弱得像要断掉,可还没等他说完,他脖颈上的北斗血痕突然扭曲变形,化成了一头白虎的轮廓。
后腰的朱砂符咒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竟开始逆向燃烧,火光一闪一闪,像是要把他的皮肉都烧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吼声,粗哑得像是破锣嗓子。
我抬头一看,是王德发肥得快挤不进工装的身影,正站在七号楼的塔吊下,指着上方破口大骂。
塔吊的吊臂不知什么时候诡异地转了向,正缓缓对准王家祖坟的方向,吊钩上还挂着一串红灯笼,在风中摇晃得像滴血的眼珠子。
“看见没?”
我冷笑一声,对阿木说:“陈家拿北斗锁魂阵炼尸,王家用白虎噬魂局养蛊,两拨蠢货都觉得自己是黄雀,结果一个个都是被人捏在手里的蚂蚱。”
阿木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猛地呕出一团裹着水泥渣的头发。
那团东西落在地上,散发出一股腐臭味,里面还夹杂着几根暗红色的血丝。
他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眼神惊恐地看着我:“这么说,这几个工人……是陈总害死的?”
“那当然。”
我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得像是淬了寒霜:“不过害你的人,却是王家。”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扫向远处塔吊的方向:“陈家那帮人,顶多也就敢拿槐木香和包子下点小手,借北斗坠尸局的煞气害几个无关紧要的工人。可王家不一样,他们玩的是白虎噬魂咒,直奔你心脉来的——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小子现在已经是个挺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