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穿蓝布衫的了吗?印堂泛青,人中发黑,这是五鬼催命相。”
我眯起眼睛,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五十米开外的水泥搅拌机旁。
阿木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老张正佝偻着背,吃力地往料斗里倒沙。
三伏天的日头毒的厉害。
老张瘦弱的后颈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在蓝布衫上洇出一个扭曲的虎头形状,那形状在阳光的直射下,隐隐透着一股诡异劲儿。
“师父怎么确定时辰?”
阿木满脸疑惑,喉结在我指尖下不安地滚动着:“相术最多断吉凶…”
他的话音还在空气中飘**,老张那边便陡然生变。
老张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猛地扔掉手中的铁锹,双手瞬间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的眼珠因极度痛苦而暴突,仿佛下一秒就要弹出眼眶。
青紫的舌头也从嘴角耷拉下来,模样狰狞得可怖。
四周的工人见状,顿时吓得尖叫连连,像惊弓之鸟般四散奔逃。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老张踉跄着倒退三步,步伐凌乱而踉跄,像是在黑暗中摸索。
紧接着,他的后腰重重地撞在搅拌机开关上。
刹那间,轰隆声如惊雷般响起,搅拌机疯狂地转动起来。
老张的蓝布衫瞬间被卷进转动的铁斗,原本灰白色的水泥灰,眨眼间便被猩红的鲜血染红,刺眼的红色在这片工地中显得格外突兀。
当机器终于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停转,老张的半截身子已然被绞成了烂泥,惨不忍睹。
可诡异的是,唯独他后颈那块皮肤完整地贴在铁皮上。
阿木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吓得不轻,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我胳膊,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
我轻轻掰开他的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铜铃铛。
铃舌上缠着三根头发,那正是今早我给老张递烟时,顺手薅下来的。
“这叫借气听阴。”
我晃了晃铜铃,铃铛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被北斗坠尸局的煞气浸过,寅时三刻必遭反噬。不过…”
我刚要继续往下解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汽车急刹声。
陈总从那辆崭新的奔驰车里钻了出来,他身着笔挺的西装,在这混乱的工地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手里也攥着个铜铃,铃身刻着北斗七星纹,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当他的目光扫过搅拌机上老张那惨不忍睹的残尸时。
我眼尖,清楚地看见他腮帮猛地抽搐了两下,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阿木像是感受到了愈发紧张的氛围,突然抓紧我的手腕。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掌心的铜钱正在发烫。
与此同时,陈总的铜铃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无风自动,发出尖细的嗡鸣。
陈总手中的铜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在他掌心震颤得愈发急促。
那铜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剧烈地抖动着,仿佛要挣脱陈总的掌控。
我察觉到这诡异的变化,心中警铃大作,不假思索地反手按住阿木发抖的手腕。
阿木的手腕冰凉,颤抖不止,清晰地传达出他内心的极度恐惧。
我指甲用力掐进他的内关穴,同时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坚定地说道:“闭气。”
阿木闻言,猛地抽了一口气。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紧张与不安,腮帮子鼓了起来,耳根瞬间憋得通红。
趁着这间隙,我摸出打火机点燃嘴里叼着的烟。打火机的火苗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摇曳不定,映照着我冷峻的面容。
火星明灭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陈总手里的铜铃突然“咔”的一声,炸开一道裂纹。
那裂纹从铃身一侧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条狰狞的蛇,打破了铜铃原本的神秘与诡异。
陈总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小林。”
陈总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只是笑容在这血腥的场景下显得格外虚伪。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破铃铛揣回西装内袋,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刻意的掩饰。
他的皮鞋在混着脑浆的水泥块上碾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
他目光扫向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听说你新收了个徒弟?”
我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在这浓重的血腥味里扭曲变形,宛如我此刻复杂的心境。
“捡了条流浪狗罢了。”
我语气平淡,似乎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阿木听到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委屈与愤怒,他的指甲几乎抠进我的肉里。
我能感受到他的不甘与挣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紧紧地盯着我,想要从我的表情中找到一丝安慰。
陈总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缓缓舔过阿木清秀的眉眼,眼中透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审视。
突然,他笑了起来,笑容却不达眼底:“挺不错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要拍阿木的肩膀,那动作看似亲昵,却让我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威胁。
我心中警铃大作,毫不犹豫地横跨半步,挡住了他的手。
“陈总,”
我弹了弹烟灰,烟灰飘落,落在了我的裤腿上:
“上个月批的建材单子,螺纹钢报价涨了三个点。”
陈总伸到半空的手僵了僵,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似乎在思考着我的意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但很快,他看着我,脸色阴沉:“工地上的事情,不用告诉我,由你负责。只是这已经是死的第二个人了,等会是不是要有第三个?”
我抽着烟,淡漠道:“慌什么?北斗坠尸局,没有七个死人成不了。”
陈总勃然大怒,他看向了我,浑身都在颤抖:“那你就尽快阻止。否则我陈家就完了!”
“你放心好了,最迟三天,我就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点了点头,烟灰簌簌落在安全帽上。
“希望如此。”
陈总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等他怒气冲冲离开后。
阿木突然抓住我的皮带扣,掌心溃烂的皮肤蹭在金属扣上滋滋作响。我反手扣住他命门穴,少年后颈的虎牙印记泛起金光。
阿木的指甲深深抠进我皮带扣的缝隙里,掌心的溃烂处腾起腥臭白烟。
我翻出三枚乾隆通宝拍在他眉心,铜钱接触皮肤的瞬间滋滋作响,竟烧出北斗七星的焦痕。
少年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瞳孔里银白与血红交替闪烁。
"天璇归位!"我咬破中指在他胸口画血符。
阿木浑身颤抖,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但他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我的手。
远处传来打桩机诡异的轰鸣,每声闷响都震得阿木皮肤皲裂。
"师父…混凝土在唱歌…"阿木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指尖温度烫得惊人:“是童谣…七月半,槐树颤,八口棺材朝天看…”
“那里是八口棺材?分明是九口。”我裂开嘴,不屑说道:“看来,是王家盯上这块地了。这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