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工地上最后几个工人收拾工具离开,陈总站在不远处,眼神闪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晚上小心”,便钻进他的车,扬长而去。
荒地上只剩下我和阿木,空气中那股焦臭味愈发浓烈,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来的怨念。
阿木从车里搬下香炉,摆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用朱砂画了一圈简单的镇魂阵。
他一边画一边偷瞄我,小声问:“师父,您真觉得今晚会出事?”
我没抬头,手指在铜铃上轻轻一敲,铃声清脆却带着一丝回**不断的余韵。
我低声道:“你听这声音,铃舌发烫,魂魄已经在这附近徘徊了。今晚不把事情了结,这块地的阴气会越来越重。”
阿木咽了口唾沫,手上的朱砂抖了一下,差点画歪。
他赶紧稳住心神,把香炉点上三炷香,烟雾袅袅升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咬破指尖,在上面迅速画了一道拘魂符,符纸刚一画完,风突然停了,周围的草丛却“沙沙”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来了。”我低声说,把符纸贴在香炉边上,符纸上的血迹隐隐发亮。
阿木紧张地四下张望,声音压得极低:“师父,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不是冷,是阴气聚起来了。”
我从地上捡起那根裂纹满布的桃木钉,插进香炉旁的土里。
钉子刚一入地,香炉里的烟雾突然猛地一窜,像是被什么东西吹散了。
我眯起眼睛,目光锁定在荒地深处,那里隐约浮现出一团黑影,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张新宇?”阿木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荒地上回**,却没有回应。
“不是他。”我站起身,手里的铜铃轻轻摇动,铃声越来越急促。
“张新宇的魂魄已经被金蚕蛊摄走,这东西是地底的怨灵。烧死的人太多,聚成了一团,连魂魄都没散干净。”
黑影缓缓靠近,草丛被压得低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碾过。
我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桃木剑,剑尖直指那团黑影,低喝道:“现形!”
剑尖划出一道红光,黑影像是被激怒,猛地膨胀开来,化作一团扭曲的人形,它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裂开的大嘴,里面隐约能听见无数惨叫声重叠在一起。
阿木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朱砂罐子摔了个粉碎。
“师……师父,这是什么玩意儿!”阿木的声音都在发抖。
“阴火烧出来的怨灵,没形体,全凭怨气支撑。”我咬紧牙关,手腕一翻,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咒,剑光直刺黑影。
那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猛地扑过来,我侧身一躲,剑尖擦着它的边缘划过,带出一缕黑烟。
“阿木,别愣着,把镇魂阵补上!”我一边挥剑格挡,一边喊道。
阿木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从包里抓出一把朱砂,胡乱撒在阵法上。
那黑影似乎察觉到什么,动作变得更加狂暴,几次试图冲破我的剑势,都被我逼了回去。
可我心里清楚,这东西没有实体,单纯靠剑是杀不死的。
“师父,阵好了!”阿木喊道,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我瞥了一眼,镇魂阵歪歪扭扭,但总算勉强成型。
我迅速退到阵旁,手中的铜铃猛地一甩,铃声大作,黑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踉跄着撞向阵法中央。
就在它触碰到朱砂的瞬间,我将拘魂符一把按进香炉,符纸“轰”地燃起一团青焰,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身体开始扭曲收缩。
“成了?”阿木瞪大眼睛,喘着粗气问。
“还没。”我冷冷地说,盯着那团逐渐缩小的黑影:“这只是个小的,真正的东西还在下面。”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翻滚。
香炉里的火焰猛地熄灭,镇魂阵的朱砂线开始龟裂,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地底涌上来。
我低头一看,脚下的泥土竟然渗出一片暗红色的**,像是鲜血在缓缓流动。
“师父……”阿木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这……这是啥啊?”
我紧握桃木剑,目光沉了下来:“炼尸的引子动了。有人在这下面埋了东西,尸气要聚齐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我猛地转头,看见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来。
他披着一件破旧的黑袍,脸上蒙着布,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手里拿着一根弯曲的木杖,杖头挂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小虫——金蚕蛊。
“看来,”
那人沙哑的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们坏了我的好事。”
我眯起眼睛,冷笑一声:“降头师?”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木杖,金蚕蛊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地面的血迹突然沸腾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我深吸一口气,将桃木剑横在胸前,低声对阿木说:“准备跑,这家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可还没等我话说完,地面猛地一震,一只干枯的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指甲尖锐,带着一股浓烈的尸臭。
阿木吓得尖叫一声,我一把拉住他,咬牙道:“跑不了了,拼了!”
那只干枯的手刚从泥土里探出,紧接着又是一只,两只,三只……眨眼间,地面像是被撕裂开无数道口子,一具具干瘪的尸体从地底挣扎着爬了出来。
它们动作僵硬,眼眶空洞,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尸臭扑鼻而来。
我眯起眼睛,目光如炬,扫过这些蛊尸,空气中隐约浮现出一道道晦暗的气流,直冲天际。
我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黑袍人,运势在他头顶盘旋,像是乌云压顶,五鬼缠身,命宫已黑得像是染了墨。
可这家伙居然还能硬撑,显然是用邪术强行续命。
“师父,这……这怎么办?”阿木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就要撒出去。
“别费劲,糯米对蛊尸没用。”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目光锁在黑袍人身上,嘴角微微上扬:“这家伙命不久矣,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黑袍人察觉到我的视线,冷笑一声,木杖一挥,金蚕蛊尖鸣着飞出,蛊尸们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力量,动作陡然加快,朝我们扑来。
我不慌不忙,手指在空中虚画几下,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黑袍人的运势在我眼中清晰可见——命线已断,气数将尽,只是靠金蚕蛊吊着一口气。
“阿木,站我身后。”
我低喝一声,脚下踏出七星步,手腕一翻,桃木剑直指黑袍人。
我没直接对付那些蛊尸,而是盯着他的命门,沉声道:“你这运势,印堂发黑,命宫崩裂,五鬼催命已到尽头,还敢跟我斗?”
黑袍人一愣,像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话,木杖顿在半空,声音沙哑地反问:“你……你能看命?”
“看命?”我冷笑一声,“我不仅能看,还能改。”
话音刚落,我咬破手指,鲜血滴在桃木剑上,剑身顿时泛起一层红光。
我猛地一挥剑,剑气直冲黑袍人头顶那团乌云般的运势,像是利刃划破迷雾,硬生生将他命宫的黑气撕开一道口子。
“啊!”
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身子猛地一晃,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东西,踉跄着退了两步。
他捂着胸口,蒙着布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你……你做了什么?!”
“不过是断了你最后一丝气运。”我淡淡道:“你用金蚕蛊续命,强压五鬼催命之相,现在我把你的伪装撕了,看你还能撑几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黑袍人瞪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他摇晃着脑袋,疯狂喊道:“改运这种事情,那有那么容易?除非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