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照片,我心情复杂,虽然陈雨婷心如蛇蝎,可似乎她也是被迫的。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陈总。
为了养太岁,陈家三代人血祭,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可如今一切都成为泡影。
如今的情况,让我也始料未及。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岁去哪了?还有那个诡异的和尚,这一切是不是他做的?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照片放回桌上,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三枚乾隆通宝,试图从冰冷的铜钱中找出一丝冷静。
屋内的空气沉重得像是凝固,王富贵坐在一旁,低声抽泣,眼神空洞。
“大师……”
他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龙腾苑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岁呢?还有那些赶尸人,他们去哪了?”
我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阳光刺眼,却无法驱散空气中那股阴寒的血腥味。
我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还没完。”
“还没完?”王富贵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人都死光了,连陈雨婷都死了,还能有什么没完的?”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你觉得太岁那种东西,会这么容易死?还有那个和尚……他的出现,不是偶然。”
王富贵愣住了,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颓然坐下,双手抱头,低声喃喃:“完了,全完了……”
我没再理会他,起身走到窗边,眯起眼睛看向远方。
龙腾苑的方向依旧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尽管阳光炽烈,雾气却始终不散,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小区封锁在内。
昨夜的混战历历在目,段天德、柳三爷、苦禅僧、白氏族人、胡铁山——这些在湘西乃至整个玄门都赫赫有名的人物,竟在一夜之间尽数殒命。
他们的手段不可谓不强,可面对太岁,甚至还有那个神秘和尚,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而那七个赶尸人……我脑海中浮现出蓑衣老者甩出墨斗线的画面,那朱砂浸染的天罗地网,闪烁着猩红光芒,像是某种古老的禁制。
他们来得太突然,走得也太悄无声息,似乎只是为了收拾残局而来。
“师父。”身后传来阿木的声音,低沉而小心翼翼:“您在想什么?”
我转过身,见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碗热茶,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接过茶碗,淡淡道:“我在想,这场乱局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阿木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您说,那个和尚会不会是……”
“别猜。”我打断他,语气冷硬:“现在猜也没用。我们手里没证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阿木点了点头,闭口不言。
我低下头开始算卦。
我将三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按照天地人三才之位依次摆开。
我从腰间的布囊中取出朱砂,用指尖蘸了些许,在一张泛黄的草纸上勾画卦象。朱砂的颜色鲜艳如血,笔画间隐隐透出一股腥气。
屋内的光线昏暗,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只剩几缕灰白的光影洒在桌上,映得铜钱泛着幽幽的冷光。
突然,三枚铜钱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在桌上跳起半寸高,发出尖锐的金属嗡鸣声。
那声音刺耳而急促,我心头一紧,我手指还未反应过来,阿木已惊呼出声:“师父!”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桃木剑架。剑架上的三柄桃木剑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剑身撞击地面时发出一声闷响,尘土飞扬间,隐约可见剑柄上刻着的镇邪符已经泛黑。
我猛地伸手,死死按住那三枚躁动的铜钱。
掌心传来一阵灼热刺痛,像是被烙铁烫过,瞬间起了水泡。
黄纸上的卦象在震颤中扭曲变形,原本规整的线条变得狰狞诡异,竟与陈雨婷锁骨处那块傩纹有着七分相似。
那傩纹我曾见过,墨黑如刺青,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窗外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天色像是被泼了墨,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我低头一看,铜钱表面竟渗出细密的血珠,猩红的**顺着钱币上的裂纹缓缓流淌,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味。
我捻起一枚铜钱,指尖触碰到那碎玉般的裂缝,心中一沉,低声呢喃:“湘西巫傩…”
“王富贵,带我去殡仪馆。”我猛地转过头,声音冷得像冰渣。
王富贵愣了一下,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抓起车钥匙,低头朝门外走去。
殡仪馆位于城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潮湿霉味混杂的气息。
王富贵把我们送到这里后,自己却没有进去,只是讪讪的站在那里。
我懒得理睬他,带着阿木进入了殡仪馆。
和殡仪馆的人简单说了几句,我们就来到了停尸间。
地下二层的停尸间冷得反常,我穿着单薄的风衣,寒意却像是从骨头缝里钻进来,刺得人牙关发颤。
陈雨婷的停尸柜编号是“995”。
我抓住冰冷的把手,用力一拉,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抽屉缓缓滑开,一股寒雾扑面而来,雾气中夹杂着檀香和腐肉交织的怪味,直冲鼻腔,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我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白布,手指却在半空中顿了顿。
白布下的尸体僵硬而苍白,陈雨婷的锁骨处,那块傩纹比照片上扩张了一倍,红得像是刚用朱砂新绘上去,纹路如蜘蛛网般爬满半边身体,细密的线条在皮肤下隐隐蠕动,宛若有生命一般。
我屏住呼吸,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白布边缘,心跳在耳边擂鼓般响个不停。
“师父,你看她的眼皮!”
阿木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声音颤抖得像是拉紧的琴弦。
我猛地低头一看,陈雨婷的睫毛正在细微地颤动,那动作轻微却异常诡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皮下挣扎着要破壳而出。
我心头一沉,手已经本能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镇魂符,符纸上用朱砂绘制的咒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我猛地将符纸拍在她额头上,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然而,符纸刚一触及她的皮肤,便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间焦黑蜷曲,像是被无形火焰灼烧过,边缘迅速化为灰烬飘落。
就在这时,陈雨婷的右眼猛然睁开,那颗浑浊的眼球上布满血丝,血丝交织盘旋,竟缓缓组成一张狰狞的傩面图案。
紧接着,整排停尸柜突然“哐当”一声巨响,二十多个金属抽屉同时弹开,寒雾喷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
“退后!”
我大吼一声,甩手将墨斗线抛出,红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精准缠住离我最近的那具中年男尸。
男尸原本僵硬的脖颈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180度,发出骨头断裂的“咔咔”声,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沾着肉沫的黄牙,腥臭的黑血从齿缝中滴落。
阿木反应极快,挥起地上的桃木剑,剑尖直刺那尸体的膝盖,“噗”的一声闷响,黑血喷溅而出,溅在墙上,墙面立刻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冒着缕缕青烟。
我紧握墨斗线,手腕用力一拉,红线勒进那尸体的皮肉,发出皮革被撕裂的声响。
它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我,怨毒的目光像是能穿透灵魂。
我额头渗出冷汗,低声咬牙道:“拼了。”